姜春雨对着跟来的老乡道，“你们四个人扶住她手脚，另外两个人托起她的腰，你们都听我指挥，我说一二三你们就起来，说放下你们就一起放下。”
几个人都听明白了，姜春雨便开始发出口令。
还好医院不大，走不来几步就已经到了手术室。
说是手术室也极其简陋，手术床上铺着深蓝色手术单，一旁是冷冰冰的手术刀具。
姜春雨：“好，大家小心点，一二三，放，慢，对，慢一点。”
将孕妇安放好，姜春雨仔细检查了病人的出血情况。
很好，没有因为移动造成更大范围的出血。
这时医生也来了，见孕妇被人群包围着，大吼一声，“出去出去，这里是手术室，你们身上都带着细菌呢，赶紧出去。”
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姜春雨在一旁一动不动。
男医生紧蹙眉头，不耐烦道，“闲杂人等禁止进入，你也出去。”
姜春雨指了指孕妇肚子上的银针，“你们开始做剖腹手术时，我要把针卸下来，到时候我就走，不过你们要注意一下孕妇手术中的出血问题。”
王成元在银针和姜春雨间拍徘徊，“你是大队的赤脚大夫？”
赤脚大夫都要来他们医院培训，他咋没见过这个小姑娘？
姜春雨指着孕妇，一脸着急，“等下再解释，孕妇着急生孩子。”
王成元仔细检查了孕妇的各项指标，眼神惊诧的瞥向姜春雨。
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若是没有止住血，孕妇很难坚持到现在。
“可以拔针了。”
姜春雨嗖嗖几下就将孕妇肚皮上的银针都收走。
银针离开，孕妇身下的血水控制不住的涌出。
王成元也不敢怠慢，快速剖腹，拿出已经脸蛋被憋的发青的孩子。
刚剪完脐带，王成元刚想松一口气，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大出血，完蛋了，孕妇要不行了。”
姜春雨原本在一旁偷偷学习一下，可没想到这大夫竟然当着半昏迷的孕妇面前大吼。
说‘完蛋了’‘不行了’这些都是禁忌的词汇。
“走开。”
姜春雨一把扯过在急诊室门口拌嘴的小大夫，站到了王成元的对面，肃着一张脸，“闭嘴，听我说，我先帮你止血，你赶紧给孕妇找出出血点，进行止血和修复。”
王成元不知道是不是被吼傻了，关键时刻竟然拿在发呆。
姜春雨拧着眉头，这个医院的医生就只会发呆愣神么？
“听见我说话了么？别傻了，这个母亲刚生出来孩子，家里还有孩子父母丈夫在等她，只要人没断气，医生就不能说放弃，你听明白了么？”
王成元心中陡然燃起一股激情，他朝着一旁的护士，“剪子。”
手术重新继续，血止住后，王成元很快做好了子宫修补的手术。
“现在就差观察了，只要病人能醒过来，应该就是没问题了。”
姜春雨收回银针点了点头，跟着护士出门报喜了。
护士：“出血孕妇的家属？”
刚才着急忙慌，竟然忘记问孕妇叫啥，此时这个名字多少有些滑稽。
姜春雨记得大队长管男人叫二柱子，见他傻呆呆蹲在地上，低声叫着，“二柱子？你媳妇生了。”
二柱子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迸出惊喜，重复呢喃，“生了，生了，我媳妇生了。”
姜春雨没打扰他，这一路她见着二柱子一直都在握着孕妇的手，那时候她就想，这对夫妻的感情一定很好。
“我，我媳妇咋样了？”二柱子抓住姜春雨袖子，刚要起身，可他蹲的太久了，两条腿都麻了，下意识后仰，跌坐在地上。
姜春雨：“……”谢谢他松手，不然自己都要跟着倒下去。
“你媳妇处于昏迷中，就看能不能醒过来了，她的子宫大破裂，以后恐怕很难会怀孕了。”
二柱子点了点头，他和媳妇都有三个孩子了，以后不生也没关系。
问了媳妇，又问道，“孩，孩子咋样？男娃女娃？”
护士抱着孩子，让二柱子看了一眼，“男女平等可不兴重男轻女。”
二柱子连忙解释，“我媳妇之前生了三个儿子了，这要是个小闺女就好了。”
护士松了一口气，“那你得偿所愿了，是个闺女，在妈妈肚子里面时间长了有点缺氧，需要好好养着。”
没说的是，小姑娘吸氧后，哭声嘹亮的很，一看就是个厉害的小丫头。
顺利完成任务，姜春雨长舒一口气，慢慢走到医院门口。
这时一辆轿车停下。
望着车窗里熟悉的俊脸，姜春雨嘴角勾起，“你怎么来了？”
姜春雨跟着颜丹妮一路走到知青办，又见她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走出来。
她是大夫，一眼就看出颜丹妮歪歪扭扭的走路姿势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有意思了。”
姜春雨根本不在意颜丹妮的手段，她要做的就是防范于未然。
颜丹妮是外地来的女知青，平日自视甚高，在县城没有稳固的根基，翻起风浪的可能行并不高，不过出阴招也不是没有可能。
回到生产队，就要开始准备义诊了。
大队长在队部的院子里面放了一张桌子，纸笔都已经准备好了。
大队长：“姜大夫你看还有啥需要的？”
简陋归简陋，但姜春雨知道乡下基础设施不全，检查床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提要求。
“都挺好的，咱们快点开始吧。”
知道免费看病，别说是桃源生产队了，周围生产队只要知道消息的基本上都已经来了。
队伍已经从队部院子一直排到村口的老榆树。
姜春雨：“大爷，您哪里不舒服？”
皮肤皲裂，嘴唇起皮，说话时扶着腰。
从这些细微的动作，姜春雨大致有了一些猜测。
大爷皱着眉头，时不时嘶哈一口气，“我这腰老疼了。”
没有检查床，姜春雨就临时把空着的桌子拼在一起，她按了几个地方，大爷都有明显的痛感。
“大爷您年轻的时候干庄稼活肯定是个好手。”
大爷一听，止不住的点头，说起种地，也没有见大夫的紧张感了。
“那必须是把好手，就种地这块，我在咱们村说是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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