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这才如梦初醒，万分紧张地抢到刘会长面前，死死地盯住了对方。
“刘会长，你一定会保住我的对不对？来之前你已经答应我了，即便这次没能说服陆铮，您也会保释我，不让我生活在那种地方！”
白露说得明目张胆，实际上心里却很没底。
刘会长是出了名的护短，对向导们一向是有求必应。
但刘会长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自己的家人就有死于虫族之手的，他对虫族的痛恨，不亚于任何一个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哨兵。
白露踩到了他的底线。
刘会长没有和白露对视，只垂眸看着地面，沉默了良久，才用充满疲倦的语气说道：“白露，来之前我曾反复问过你，是否对我有所隐瞒。我也说过，只要你说出来的就是全部事实，我和协会就会为你保驾护航，但你却依旧对我有所隐瞒。你很清楚，一旦说了实话，我就一定不会帮你。你不诚实在先，就不要怪我言而无信了。”
白露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一下子慌了手脚。
“刘会长！刘会长！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是向导保护协会的会长！保护我是你的职责！你这样是玩忽职守！”
然而不管白露表现得多么歇斯底里、恼羞成怒，也没能让刘会长改变主意。
刘会长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冲陆铮说道：“陆少将，今天的事是我识人不清，接下来您要怎么做，我就不干预了。”
说罢，刘会长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铮冲门外打了个手势，何副官就带着一队哨兵，将白露带走了。
白露平时对外的形象还算是温和无害，只有少数人知道她的真面目，这会儿挣扎叫嚣着被人带走，委实让路过的哨兵大跌眼镜。
“那是白露小姐？”
“是她，听说是犯了重罪才被带走的。我刚刚看见刘会长匆匆离开了，想必是保不住她了。”
“嘶……到底是多大的罪名？连刘会长都束手无策！”
“你不知道？之前她的守护者不是过来自首了嘛！我看十有八九不是那个哨兵有罪，而是替白露顶罪。”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营有不少人，还把她奉为女神呢……”
“唉！向导有几个善茬？什么人被这样无限制地纵容，基本都是要学坏的！不说别的，就说咱们玩的那个恋爱游戏，不就让不少哨兵飘了？平时在现实世界里连给向导当舔狗的机会都没有，到了游戏里，没几天就学会左拥右抱了！这就是人性……”
“现实做不了美梦，还不许人家游戏里做做梦了？再说咱们这才哪到哪啊？这些向导无论犯多大的罪，都没有死刑，而且减刑也是最快最宽松的。你等过几年她出来了，照样有哨兵排着队当她的守护者。”
“是啊！向导的监狱都是单独建造的，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的应有尽有……说起来哪像是坐牢啊！”
几个哨兵摇头晃脑地走了，与押解完人回来复命的何副官擦肩而过。
“少将，人已经关押起来了。”何副官站在陆铮的办公桌前，欲言又止。
陆铮抬眸看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少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难保不会有人给我们施压，让夫人露面。但夫人的身份……”
何副官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白。
陶映篱是虚拟人物，即便最后数据被导出，至多也不过是比虚拟人物地位稍微高一点的机器人罢了。
哪怕陆铮身居高位，那些天天盯着他的人，也早晚有一天会发现，所谓的高级向导根本就不存在。
那些人是一定会挖出陶映篱的秘密的，到时候陶映篱的处境恐怕就危险了。
毕竟陆铮暴动指数下降是不争的事实，而机器人又不像向导一样有人权，要是有人要求陆铮把陶映篱贡献出来，像治疗仪一样为其他哨兵做精神疏导，陆铮也没有合理的理由拒绝。
科学院的那些家伙，甚至还有可能把陶映篱拿去做研究。
这两种可能性的任何一种，都足以让陆铮暴走。
陆铮自然也考虑过这些，此刻听见何副官的担忧，低头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在这个年代已经很不常见的纸质文件，递给了何副官。
“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在星际时代，纸质文件由于太过不常见，反而是最容易保密的。
何副官知道这份文件里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立刻翻开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良久，他抬起头，冲陆铮说道：“少将，一定要这样吗？您其实可以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就为夫人申请好一切向导应该有的权力。您是少将，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到时候即便别人察觉了，也已经晚了。只要我们顶住压力，就不怕——”
何副官话没说完，就被陆铮抬手打断了。
“这些话，只在常规情况下有用。我想你自己说的时候，心里也很没底气吧？”陆铮垂下眼帘，在眼下投下一抹略显阴郁的影子，“常理只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但我们要面对的，可都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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