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停住声音。
沉默，是今晚的魔药学教室。
欧趴动作顿住，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他停滞半秒后，手开始微微颤抖，脸上也出现忍耐痛苦的神情。
原本，原本——虽然他不知道顾眠为什么忽然开始emo，对着他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原本他也是不信的，奈何顾眠的真情实感不似作假。
所以，在听过顾眠所说的一长串悲惨经历后，欧趴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常年伴随在自己身边的情感，同情。
直到顾眠说出那句“这些都是我编的”。
前面铺垫了那么久，这猝不及防的转折，让欧趴的情绪直接卡在了半途中，不上不下。
有一句话我们经常听到，“没病也得给你气出病来”，这并不是夸张，不良情绪得不到释放，就会以躯体症状取得平衡。
而欧趴因为本就体弱，即便他积攒的不是不良情绪，处于这么一个憋着的状态，也会憋出问题。
“我草。”顾眠瞳孔一缩，没忍住说了句国骂，他狼狈地从椅子上翻下来，赶到欧趴身边，“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要是早知道这个玩笑转折太快容易闪着腰，顾眠说什么也不会讲最后一句了。
“我，没关系。”欧趴调整着呼吸，艰难道，“习惯了，歇一会就好。”
顾眠手忙脚乱地拉来椅子，扶着欧趴坐下。
欧趴取下肩带上挂着的水壶，拧开瓶盖，送到嘴边喝了两口。
‘难怪欧趴身上一直挂个水壶，原来是装药的。’顾眠心道。
看来这魔药的保存条件比较苛刻，欧趴的水壶应该是特制的，隔绝魔药与外界的环境，否则他不会通感不到。
顾眠打算一会儿向欧趴问问材料，再给无间蛋做个保险箱。
他的目光在水壶上停留片刻，很快又移开，确认欧趴没什么大碍之后，顾眠伸手进入包中翻了翻，翻出两颗驶卷使球。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私房钱。
等到欧趴将水壶放回原位，顾眠非常有礼貌地伸出手，对欧趴道：
“麻烦借我只手。”
虽然他感觉自己这句话怪怪的，听起来有种黑恶势力在威胁、要把对方的手剁掉拿过来的样子……
但至少比谜亚星骗人握手然后读心要好！
欧趴面色还有些苍白，他狐疑地看着顾眠，最终目光停在了顾眠手中那两颗有些熟悉的圆珠上。
与蓝宝为他转移驶卷使时取出的珠子不同，这两颗像是玻璃球一般晶莹剔透、泛着梦幻的光泽，如果当做摆设放在那里，怕是会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欧趴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搭在顾眠手上。
顾眠静下心来，调动驶卷使。
除了通感没有咒语外，他在模仿其他能力时，也可以不把咒语说出口。
咒语由心而生，就用坚尼的魔火烈焰来说，即便顾眠使用能力的效果看起来相同，他根据通感信息模仿出的“火”也不是坚尼的“火”，所以咒语什么的，念不念都无所谓。
顾眠要在心中默念，只是为了辅助自己不用错能力。
‘转移。’
感受到掌心间传来的暖意，欧趴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他抬头问道：“你也……”
“咳。”顾眠清了清嗓子，朝门外瞥了一眼，示意欧趴当心隔墙有耳，接着沉声道，“必须保密，谁都不能说。”
欧趴点点头，心中琢磨着，这难道是一种通用魔法，不是蓝宝的特殊能力，为了安全才不外传？
能够储存驶卷使，并像输血一样转移到不同人的体内，意味着只要准备充足，就可以拥有无限的驶卷使，这样的技术如果被暗黑族得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我还没问你。”顾眠一边转移着驶卷使，一边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顿了顿，声音平稳：“其实，只要我和蓝宝在，就算你没有研究出治疗驶卷使耗竭症的魔药，也可以一直活着。”
潜台词是，欧趴不必再担心自己会忽然失去性命，至少在生活方式上，他有了更多选择。
“我会继续研究。”
欧趴没有犹豫，显然他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
“患有驶卷使耗竭症的，不止我一个，未来也一定会有人……”欧趴顿了顿，“而且，如果我能尽早找到治疗驶卷使耗竭症的方法，就不需要麻烦你们帮忙了。”
萌学园被暗黑大弟入侵之后，欧趴依然毫不拖泥带水地转学过来，除了顾眠所说的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萌学园中有着他很崇拜的一位魔药学专家，钱进老师。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虽然钱进老师记性不太好，但欧趴相信，有了钱进老师的教导，他的研究一定会出现新的进展。
欧趴不会放弃他一直试图攻克的难题。
顾眠与蓝宝带给他的，是宝贵的时间，是希望，但不是特效药。
“我明白了。”顾眠若有所思。
欧趴站起身，将煮到时间的魔药取下，随后看向顾眠认真道：“调配魔药不会耽误我做其他事，若是有任务要交给我，我会以任务为先。”
他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那些个驶卷使球是白送的。
顾眠这样帮他，或许是因为他“短命天才”的名号，也或许是看上了他研制魔药的能力。
这种事情欧趴遇到过太多了，只不过先前的人没有顾眠所拥有的筹码。
“没事，你忙你的。”顾眠则说了与一进门时同样的话。
接着他声音放松下来：“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事，也是去找钱进老师或者维多利亚老师，哪有让学生顶在前面的道理。”
“嗯当然，我说的不包括萌骑士。”顾眠补充一句。
另外，他真的很想和帕主任讲上面那句话，还有校长。
校长以清除暗黑余孽为借口，让他们帮忙监视古拉克伯爵，但其实校长找的四个人中，两位是萌骑士，一位是老兵，只有他顾眠一个属于不那么普通的普通学生。
虽然他帮忙找了很多的暗黑卧底，但他是普通学生！
正想着，顾眠感觉到包中的无间蛋躁动起来。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朝欧趴摆摆手道：“我先走了，你记得早点回来睡觉。”
顾眠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转过身，叮嘱道：“熬夜伤身，另外最近学校里不太安全，当心被昆虫袭击，最好还是早点回来。”
欧趴“嗯”了一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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