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
“自然是因为我们阿衡长得好看咯。”
桂兰芝在旁边笑着说，随即好像想到什么，表情变得很快，收起笑容咳了咳。
“但我觉得啊，他们那几家，不管是比相貌品行，还是别的……都、都比我二哥哥差远啦！”
三人为了方便说话，走的都是人少清净的地方，湖岸边有座巨大的假山，她们就绕着边缘，内容虽没什么顾忌，但仍是彷如三只小虫一般低声细语。
“你二哥哥？”
那不就是桂诣川吗？
想到这个人，姜衡忽然想起一件事，“说起来，你二哥哥不是比你大上好几岁？他怎么还没有成亲？”
姜衡的话让桂兰芝表情一滞，她看了看张巧蓉，见两人都看着自己一副好奇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京城中人都说我二哥哥……”
“哎，你们见着了吗？那姜家找回来的女儿还真是一副好相貌！”
忽然假山那头传来人声，三人从这边看去，只见几个世家公子走进了旁边的小亭，笑语之间谈论着的人正是姜衡。
这些人之中她只认识一个，那就是那位国公嫡次孙吴越，他被围在几人中间，手中一把白玉折扇，发带飘飘落在碧蓝的袍子上。
居然又换了一套衣服。
比起在国公夫人那短暂一瞥，姜衡发现吴越又换了一套衣服，果真如那些人说的，是个爱美的男孔雀。
“她也来了吗？我怎么没见到？”另一人说，“哎哎，这个姜家女，和孙卓君比如何？”
张巧蓉和桂兰芝皱起了眉头。
假山离亭子还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树影和花草，若不是那些人声音大得毫不遮掩，对旁的事物也不甚在意，也不至于发现不到假山边上的姑娘。
“这些人……”
桂兰芝喃喃，声音里带着嫌恶。
那头的吴越皱起眉头，手中扇子猛地摇起来，仿佛要把什么不好的气味扇走。
“长得好看又如何？”他哼了一声，“乡下回来的村姑，样貌再好，也是一股小家子气，比起孙姑娘差远了。”
“这么说来还是长得挺好看的？”
另外一个方才站在亭边的世家子，转身走过来，脸上还带着了然的笑，“若是不好看你就直说不好看了，而不是说什么小家子气……”
几人轻轻起哄。
“你那婶子知道投其所好，想借着你，往国公府再赛一个姜家女呢。”那个世家子继续说。
其他人附和，“是啊，她如果像传闻那样长得好，即使你娘觉得她家世平平，身份不足配你，娶了当贵妾也不是不可……”
“我才不稀罕呢！”
亭子传出笑声。
“这群孙子……！”
姜衡第一次听到张巧蓉用这种粗俗的词汇，两个姑娘涨红了脸，就要提着裙子过去，姜衡一把拦住，拉到了假山石后面。
“别别别……”她说，“别和他们生气，我们走就是了。”
张巧蓉皱起眉头，“我们是为了你生气——难道你不生气？”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因为我啊。”
姜衡拉着她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样的场景她不是第一次见。
把女性当作物品随意讨论，就算你上前阻止，他们也毫不介意在你面前把话再复述一次，再附送上一阵哄笑。
冲出去让他们知道有人听到了这些对话，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改变，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伤害，甚至会让这两个小姑娘受到更多的伤害。
看着两人为她遇到的不公而愤慨，心中有根弦轻轻颤动，她轻拍她们的手背。
“巧蓉、枝儿……”
她用轻缓的语气，“这几个人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名字的人，就无法在心上停留。就好像千里之外有人在笑话我，我听不到，但我也不会在意——我也希望他们最好别在意我呢。”
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她的软言温语让两个少女慢慢平复下来。
“……那如果以后你知道了他们的名字的话呢？”
张巧蓉扁扁嘴。
“那就忘掉。”
姜衡拉着两个少女往外走去。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有一件事是无法忍受的——”她朝两人弯弯嘴角，“——就是他们的对手当他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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