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错，”年羹尧故作诚惶诚恐道，“不过臣这也是为了大清考虑，因着惜才之心，这才帮着引荐，还请皇上恕罪。”
好得很。
没想到都说到这儿了，他还是只抓着为大清好这一点来说，简直是强词夺理。
“那既然是如此，这件事情朕就不再追究了，可那些人，终究不是通过正当渠道上任的，若是让旁人知晓了，只怕无人信服，不如……”
她本想说不如全部革职查办，但是还没等她将话说完，年羹尧便夺了她的话头。
“皇上，”他似乎对周芹的处置极为不满，偏生嘴上却是假仁假义，“那些人终究都是良才，如今好不容易能够为国所用，若是因为臣的过失而导致失了报国机会，只怕臣心不安呐。”
周芹也来了点火气：“你当真如此坚持？”
为着能够将敦亲王以及年羹尧一网打尽，周芹确实可以暂时纵容对方，但是却并不意味着可以让他引荐的那些鸡鸣狗盗之辈继续留在朝堂之上。
“请皇上三思。”
她端坐在皇位之上，望着下面拱手不语的年羹尧，两人互相僵持了许久，周芹这才轻笑出声。
“大将军为国为民，是好，只不过，若是人人都能以如此行径入朝为官，那还要科举有什么用呢？”
“皇上……”
“不用再说了！”
周芹抬手制止了对方的话语，她是想捧杀没错，但是却不能以国本为代价，若单单只是剧中的一个赵之垣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却是许许多多个赵之垣，要是她真的答应了，只怕这皇朝就要被年羹尧给架空了。
届时捧杀便变成了自掘坟墓，她迟早要玩脱。
她见下面的年羹尧欲言又止，于是便道：“朕已不去追究你的过错，便不要再言语了！”
“下去吧！”
年羹尧见周芹已经打定了主意，便知道自己哪怕说得再多也是无用功，于是便愤恨请安离去了。
走的时候，仿佛是不甘心一般，是拂袖而去的。
周芹看着对方那耍狠一样的举动，心中发着冷笑。
其实今日没有再顺着年羹尧，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当一个人被捧杀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也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一个人想要改掉本性是很困难的，本来就自傲的人，即便她日后有哪些事情没有顺着对方，年羹尧也依旧会一叶障目的以为，自己在皇帝的心中仍旧是重臣。
他只会觉得是自己这个皇帝不顺他的心意了，因此，便可促进敦亲王与他的联手。
若是和原主一样，一味捧杀，天天被臣子骑在头上，那和一开始的皇后与华妃有什么不同？
忍，忍，忍……迟早有一天，能忍成一个大王八。
当然，她不是说皇后是大王八，她是说她自己……呃……也不是……
反正意思就是那样，想要收拾年家并不困难，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也就别为难自己了。
御书房内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人，外头的苏培盛在送走年羹尧后，便回来向周芹禀告，又顺嘴提了一提“坐等”一事。
周芹早就知道年羹尧那德行，却还是装作不知道：“他是坐等的？”
苏培盛正因自己枕边风吹到位了高兴呢，看见皇上的反应便更加开心了：“是啊，就连十七爷出去的时候，大将军都没起身呢，说是足疾发作。”
“幸好十七爷的性子是最和缓不过了，也没跟他计较，不过话说回来了……”苏培盛见周芹不张口，话里头的意思越说越明显，“大将军劳苦功高，谁又敢和他计较？”
周芹看着这老小子一时间忘了形，一记眼刀飞过去，对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过了，连忙告罪道：“奴才失言了。”
周芹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你是实话，未必是失言。”
苏培盛见自己的眼药上到了位，于是便不再多言，转而走去为皇上研墨。
周芹复而又去处理政事上的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外的小厦子却忽然走了进来，说是延禧宫的瑞贵人送来了一件寝衣。
周芹从繁杂的奏折中抬起头来，打开放置的盒子，瞧了瞧里头的衣裳。
衣服是好衣服，那针脚当真是又细又密又轻薄，哪怕是一些极为细小的地方，也做的十分认真。
不过是一件寝衣罢了，倒是难为她这样费心。
周芹摸着那件双龙戏珠的图样，爱不释手的同时心中又有些庆幸。
还好甄嬛因为自己带来的影响，并没有爱她至深，便也没有在此时送出一件一模一样的寝衣，不然可就尴尬了。
你送她也送，要是人再多一些，她干脆一人绞下一块布料，缝制出一件百衲衣得了。
也就不存在什么偏心不偏心的。
“朕倒是想起来了，朕也许久没去见过瑞贵人了。”
苏培盛见周芹意动的模样，一时摸不清对方是即刻动身，还是晚上召见，于是便问道：“那皇上您的意思是……”
周芹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奏折。
新的一年才刚刚开始，按道理来说奏折里面应当不会出现太多的繁杂事，可是因着年羹尧最近的胡作非为，许许多多的官员都在张廷玉的带头下纷纷弹劾。
往日里注水严重的请安折子销声匿迹，转而变为了大吐苦水的批斗大会。
不是记忆中的连篇问好，但烦人程度没两样。
周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可却经不住十篇水折子里面，总能出现一篇的要紧奏折。这些都是需要她即刻处理的事情，因此便不好离开了。
她叹了一口气，掐了一把自己的三叉神经：“苏培盛，你亲自去走一趟吧，说朕今晚去她宫里。”
“嗻。”
苏培盛出去之后，周芹重新伏案批改阅读，却越批越伤心，越改越狂躁。
这奏折实在话不说，屁大点事一堆，有些讲究格律的，通篇都要追求美的哲学。有些折子来回也就一句话，水了也就水了，可是有些折子却写了整整三页都还没有到实际内容，这就过分了。
周芹苦恼久矣，于是便打算照着历史上雍正和康熙的做法来。
以后，凡是超过一定篇幅的折子，统统给我写节略，要是不写，那就别怪我把你当成出头的鸟，领头的雁，儆猴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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