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吴老爷子语气平静，但是面色阴沉。
师兄弟们听到这话后却是心里一颤，师傅这是真生气了……
于是几人互相使了一下眼色，最后将目光都投到了牛田企这个大师兄身上。
自家徒弟的小动作怎么瞒得过自己这个师傅？
吴老爷子也是熟悉他们的老套路了。
每次遇到点什么事，最后都是通过眼神交流推个说话的出来，当然，这个说话的也有可能最后被当成顶罪背锅的，然后挨得师傅的一顿打骂。
牛田企看着师弟们投来的目光，又看着自己师傅那审视的眼神，心里刚刚想好的词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额头上也立马就冒出了冷汗。
自从自己出师之后，每次逢年过节回来拜访师傅，师傅都是和颜悦色的，还一个劲的亲切叮嘱，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再看到过师傅这副严肃的面容了。
原本以为自己大了，有名了，有本事了，这次回来能替师傅拿主意了，心里也有底气了。
可没想到，师傅那双眼睛对着自己这么一瞪，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师傅拎在雪地里一顿打骂的时候。
心里的那丁点可怜的底气瞬间就泄了个干干净净。
“师……师傅，我这……”
“老大，你知道师傅我最痛恨什么吗？”
吴老爷子直接唤了以前对牛田企的称呼，那是一个多年没有再提起的称呼，那是牛田企这个大弟子出师之后再没有唤过的称呼。
牛田企是吴老爷子的大弟子，这声老大说的不仅是他牛田企在徒弟里的排名，更是他牛田企应该给师弟们当表率的责任和义务。
“师傅，徒儿知道了……我全说……”
牛田企低下头，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和师弟们的所作所为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就连自己在【空中花园】里见到任先生的事都没有保留，原原本本的全说了出来。
看着吴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阴沉，牛田企说完直接眼睛一闭，等着老爷子的棍棒教育。
以前小时候犯了小错，那就是一顿骂解决。
不过只要是犯了大错，那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牛田企能够学会吴家菜这门手艺其中十分有八分的功劳都是吴老爷子那根擀面杖的。
“宗耀！拿擀面杖过来！”
果不其然，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牛田企咬着牙，悄悄睁眼瞄了一眼站在原地有些迟疑的小师侄。
吴宗耀站在原地没有动，面露不忍，轻声唤了句：“爷爷……”
吴老爷子脸色更加阴沉了，黑得跟墨似的……
“你也不听话了不成？”
“爷……”吴宗耀还欲张嘴劝说，可下一秒牛田企的声音传来：“快去呀……”
“还敢多嘴？”吴老爷子走过去抬脚对着牛田企的屁股就是一踹。
被踹了一脚的牛田企踉跄了两步，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还把头低得更深了。
拉链被拉开的声音传入众人耳边，吴宗耀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了一根已经有些年头的擀面杖出来，然后向爷爷递了过去。
吴老爷子没有多想，按习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准备去抓擀面杖，可手伸到擀面杖前却停了下来。
右手连张开都费力，更别说拿起这根擀面杖了。
“哼！”
吴老爷子冷哼一声，却不知道是在气恼什么。
接着伸出自己颤颤巍巍的左手一把抓住了擀面杖。
擀面杖是个老物件，以前的老木头重得很，所以小时候牛田企他们几个徒弟被自己拿着擀面杖打得那叫一个凄惨，身上的伤没个一两个月都好不干净。
颤抖的左手使不上什么力气，吴老爷子费了半身力气才将擀面杖举起来，然后颤颤巍巍地走到牛田企的面前。
看着眼前低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的身影，吴老爷子呵斥一声：“错了没有！”
“知道错了！”牛田企低着脑袋大声回应着师傅的话。
“该不该打！”
吴老爷子这话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尾音都破了，可现场的几人没有一个敢动弹的。
“该打！”
一滴泪水滴在地上，牛田企紧闭着眼大声回应着师傅的话，接着双脚向后一撤，当即就在众人的眼前向着师傅跪了下来。
牛田企这一跪吓得身后几位师弟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在游乐园门口，在其他赶来游乐园的游客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不一会的功夫这附近就围了一圈人。
看着这几个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汉子向着举着一根擀面杖颤颤巍巍的老人家跪下，现场一部分游客更是拿出手机现场开始录像。
在场的众人纷纷摸不着头脑，直到有一个人认出了跪在地上的牛田企。
“这不是拿了龙国厨王争霸赛的牛厨王吗？”
“牛厨王？不会吧？你会不会认错了？”
“怎么可能认错？”
“是牛厨王没错，还有他身后的那几位都是他的师弟，里面有两个还跟他一起参加了厨王争霸赛的团体半决赛。”
“那他们为什么跪在这？这个老人家又是？”
“难道这就是牛厨王的师傅？御厨传人吴老爷子？”
“我的天呐！真的是他！”
围观的游客们分分钟将吴家班的身份剖析了个干干净净，可在场的游客们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
他们都在凝神屏息等待着吴老爷子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吴老爷子撑起他那佝偻的身子，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擀面杖。
“不准叫出声！不准让人家看了吴家班子的笑话！”
“徒儿知道了！”
牛田企将头往地上重重一磕，没有再抬起来，将自己的后背撑起，这是吴家班子挨打的习惯。
当厨子的手上不能伤，因为要拿刀、还要颠锅，这都是手上功夫。
当徒弟的腿上不能伤，因为要为师傅端茶倒水，跑腿干活。
只见吴老爷子举着擀面杖对着牛田企那宽阔的后背就是一棍子下去。
牛田企紧闭着眼等着儿时记忆里那股剧痛来袭，可最后却只等来了一阵不痛不痒的拍打。
一点都不疼……
可牛田企眼睛瞬间红了，眼泪止不住地滴在了地上，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师傅……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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