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场所处的地段较为偏僻，说来也怪，平日十分钟就能赶到的路程，那天郑屠足足花了半小时。”
“当时屠宰场别的师傅都已经开工，对于郑屠这么晚才到，除了主管问了几嘴，其他人倒没太在意。”
“其实郑屠也很纳闷，按理说这段路他走了十几年，哪个位置有坑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过当时也没细想，火急火燎就跑去换工作服了。”
“当他换好工作服时，窗外恰巧传来叫喊声，他倒没怎么在意，想着应该是锅炉水烧开了。”
“不过他还是朝窗外方向看了眼，而就是这一看，当场吓了他一个哆嗦。”
“他看到玻璃窗外，正有一个大猪头跟他对视。”
“郑屠当时一个劲拍胸口，还骂骂咧咧，以为是棚里的猪跑出来了。”
“可骂着骂着又感觉不对劲，换衣间的窗户下沿距离地面差不多一米四，三百来斤的猪哪怕前肢趴着墙，猪头顶多也只能露出大半。”
“可郑屠当时看到的分明是完整的猪头，而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违和，那双猪眼更是给他一股瘆人的味道。”
“越想越不对的郑屠再次看向窗户，可猪头却不见了。”
“当然，常年跟猪打交道的郑屠倒也不慌，提着刀就要出去，打算喊些人过来，一起把这猪给抓起来。”
“只是腿刚迈开，郑屠忽然感觉玻璃窗又多了些什么，下意识看去，就再次看到那个猪头，还是那样看着他，或者说，是瞪着他。”
“要不是外面时不时传来说话声，怕郑屠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他恼羞成怒提刀出门，边走还边喊人。”
“只是很快他就愣住了，因为外面确实有头猪趴在玻璃窗前，可跟他脑海想象的画面不太一样。”
“这是猪没错，只是在他看来却极为诡异，正如他猜想的那般，猪的前肢顶着墙，后腿撑起，乍看没什么问题，可从前躯往上的表现就不对劲了。”
“这猪就像个偷窥狂似的，趴在窗外鬼鬼祟祟的伸长脖子。”
“郑屠也终于意识到那股违和感的来源了，是这猪的脖子很长。”
“这猪发现了郑屠，立刻开始跑，跑出一段距离后，还转头朝郑屠投去一种很诡异的眼神。”
“反应过来的郑屠也顾不上许多，大声呼喊着屠宰场的员工，一群人在附近找了近二十分钟，也没找着这头怪猪。”
“主管只能让郑屠等人先干活，大家也没意见，这时，几个工作人员就将绑好四肢的猪放在板凳上等着放血，而放好水盆的郑屠，正准备朝猪脖下刀。”
“可这时，他忽然发现这猪剧烈挣扎的同时，也伸长了脖子。”
“郑屠当时就想来一句不对劲，尤其他发现这猪看他的眼神，有种他形容不出来…就是很人性化的感觉。”
“郑屠手里的刀悬在半空，旁边死死压着猪的几人，也纷纷催促他尽快动手。”
“郑屠本能应了声，可看向这些人时，他又愣住了。”
“全是些生面孔，刚想问这些人是不是新来的，可他很快发现，附近的工人也全是生面孔。”
“郑屠当时就慌了，以为跑错了屠宰场，可很快想到这偏远小城就这么一家屠宰场，而且四周也都是他所熟悉的环境。”
“郑屠下意识开口想问问情况，可他不经意发现，灯光下的地面，似乎有细短的影子晃动。”
“定睛一看，郑屠当时整个人都毛了，这短细的影子，分明是尾巴！而这尾巴，就长在距离他最近的工人屁股上。”
“郑屠差点尖叫，他看向其他人，发现这些人屁股上也都长着尾巴。”
“哐当一声，郑屠手里的刀掉了，而这时，不管是身边的，还是附近的工人，纷纷看向了郑屠。”
“郑屠彻底慌了，他这才发现眼前的工人都是怪物，有的半边脸长满了毛，有的长出了猪耳朵，有的长出了猪鼻子。”
“看到这些怪物朝他走来，郑屠想也没想撒腿就跑，因为追赶他的怪物越来越多，匆忙下躲进了晾肉间。”
“然后，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具具被刨开的尸体挂在晾肉间内，都是他熟悉的屠宰场员工，包括主管。”
“郑屠清楚，他不能再躲了，不然迟早也会被挂在晾肉间里，他摸出腰间的剔骨刀，杀向追赶他的怪物。”
“直到天渐渐亮了，浑身是血的郑屠才虚弱的走出屠宰场，没人知道这期间发生过什么。”
“过了几天，早已躲起来的郑屠发现浑身奇痒难耐，他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发现脖子以下，竟都长出猪毛。”
“不仅如此，就连屁股，也长出了一条小拇指长度的尾巴。”
“郑屠很害怕，他不想变成怪物，他疯狂刮毛，甚至用刀切断了屁股上的尾巴。”
“可仅过两天，不但刚刮干净的猪毛，就连切断的尾巴，也重新长了出来。”
“他只能再次刮毛切尾，因为他发现，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体不再进一步恶化。”
“日日夜夜的‘自残’，让郑屠生不如死，他无数次想过自杀，可始终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直到有一天，郑屠发现开口时发出的竟是猪叫声，然后他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从那以后，他完全放弃了‘自残’，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浑噩度日。”
“他的身体，不断朝着猪的体征变化着。”
“两个月后，他成了一头猪。”
苏玖一口气讲完，无悲无喜的表情，重新浮起笑容：“我的故事讲完了。”
同时，手中的日记本也悄然消失。
中年人听得如痴如醉，足足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啪啪啪…
轻拍手掌，中年人摸向口袋，取出三张面值100的纸币：“很棒的故事，我很好奇，当时屠宰场真的出现了猪头人身的怪物？”
苏玖笑着接过三张纸币：“哪有什么猪头人身的怪物，只不过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没有按时吃药的臆想罢了。”
中年人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摸出一张百元面值的纸币。
苏玖也不客气，当即接过。
见苏玖没有继续讲故事的打算，中年人便朝着西边的货架走去。
望着中年人的背影，苏玖眼眸闪动。
只见此刻的中年人，时不时想要伸长脖子。
脚下，更是出现一条细短摇晃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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