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饭局不止有她，还有军统局的其他一些人，情报处和行动处都有人在。
在望京楼，一个很大的包厢。七八个人，她和王敏之到的最晚。
刚刚进门，就有人站起来跟王敏之寒暄。唐初见他有些眼熟，只觉得在哪里见过。
“敏之回国后，低调许多呀。”大家面上都带着笑，只是不知道表面之下的内心，是否亲近。
“家里诸事繁多，敏之身不由己呀。”
“承言大哥，可还记得她？”王敏之略微退后，把身后的唐初推到众人面前。
这个所谓的承言大哥，看了唐初许久。才拍着脑门说，“这不是唐家的阿初吗？唐缙的小妹。”
原来这人认识大哥唐缙，难怪唐初觉得眼熟。
“阿初，我是你大哥的高中同窗，同你大哥大嫂是旧相识。”
唐初也想起来了，大哥成婚时，他们一众同学还去到唐公馆，玩闹了许久。
只是久未见面，看起来有些陌生。
沙发上紧接着站起两位，走过来，在门口看她。
这三位，都认识唐缙，且在唐缙和孟屿嘉的婚礼上，还闹了许久。
“你大哥近来可好？”问话的这人显然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被何承言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大哥在山城遇难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实在惋惜，每每想到这些，就会更加痛恨侵略者。”何承言面上露出的哀痛不像是装的，唐初看着，也有些动情，眼眶瞬间湿润。
王敏之见状，随即就岔开了话题，带着唐初落座。
她原本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是如今情况境遇不同。眼下，她也需要这些助力，才能在这南京城站稳脚跟。
菜陆陆续续的上着，大家都在聊战时的不易。
谈话间，话题不知怎么就引到了她这里。
“阿初，敏之说你在总务处？”何承言坐的位置离她不远，中间只隔了三个人。
“是，上午刚去。”
“难怪，上午处里都在传，新来了一位美人，很是面冷，原来是唐家的阿初妹妹。”
唐初抿了一口茶，神情难测。
唐缙的同学，倒是顾念旧情。替她说了不少好话。
唐初看的出来，何承言在这些人里，很有威严。
“阿初，如今可成家了？”问这话的，依然是何承言。
唐初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就有人替她开口。上午入职时，一概资料填写详尽，没有半分遮掩。
“这位清冷妹子的丈夫，可是空军上将凌飞。打日本人时，屡立战功。听说国防部给他好多职位，让他挑，他执意选了驱逐队的大队长。”
“官场上这些唐初不懂，只是凌飞他比起高官厚禄，更喜欢驾机在长空自由翱翔。他也实在不是做领导的料。”
这话一出，饭桌的人虽笑着，面上神色各异。
都在说凌大队长谦虚了，空军好几场有名的战役，都有他的参加。技术过硬，人品绝佳。
“大家不要说阿初了，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叔父那里，我自会替各位多说些好话。”
大家开始举杯，王敏之让她饮茶。眼神示意她安心，面上的笑意不减，一如从前。
这顿饭吃的唐初五味杂陈，好不情愿。
好在下午大家都还有公务在身，没有耗费太久时间。
回军统的车上，“阿初，我知你不喜这样的场合。可今日，跟他们打过照面，日后不管看谁的面子，你在军统都会好过很多。”
唐初何尝不知这些，她很感谢王敏之的用心良苦。
“敏之，谢谢你。”她诚意十足，这话传到王敏之耳边，带着满满的疏离。
“阿初，我们分开这些年，有些话我早就想问，之前总觉得你还小，不曾开口。”
王敏之面色凝重，直视着唐初。
他将要问出口的话，唐初猜到八分，只是她，并没有确定的好听的答案给他。
如果终有一问，不如就现在，快刀斩乱麻。
“阿初，我只知道你从小就有婚约，高中时北平退婚。如果那时我，我开口求亲的话，你会答应我吗？”
唐初摇摇头，目光坦荡。
“敏之哥哥，从小到大，我就只把你当做哥哥。就算当日你登门提亲，亦或没有凌飞，我都不会答应你。”
这种事，就该如此，快速斩断，不留遗憾。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她也断然不会给王敏之开口的机会。
王敏之眼眸里有掩盖不掉的失落和难堪，车里很安静，很久都没有说话。
车窗外是喧哗吵闹的南京，行人不断，入目的烟火气和传入耳中的吆喝声，只这一段小小的繁华，唐初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王敏之的心思，她早有察觉。自小长大的情分，他不言明，她就继续装傻。
“敏之哥哥，你看着街景，一如当年。没有什么过不去，你也会像我一样，遇到自己的救赎。”
王敏之身上有淡淡地酒气，原本想拥抱她张开的手，滞在半空，随即落在她的颅顶，轻拍着她。
“阿初，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车子停在军统门口，两人下车。
王敏之又交代一句，“阿初，在这里不比普通的公司职员，你一定要万分小心。遇事也不必害怕，还有凌飞，还有我。”
唐初点点头，眼眸又如外人见到的那般清冷无欲。她最善伪装，人心难测，她懂得。
看她走进大楼，王敏之屈身钻进车内，对着前面的司机说，“去叔叔办公室。”
唐初走到三楼办公室，自己办公桌上有一包包装严实的果脯。
她脱下外套，把包放好。
“唐初姐姐，何队长送的，刚走。”胡笳看着她对着这包果脯发呆，开口说了话。
唐初看着下面压着的纸条，打开后一行字映入眼底。
《阿初，与你大哥同窗时听他提起过，今日偶然路过，买些与你。何承言。》
小时候，唐缙放学回家，路过那间老字号果脯铺子，都会替她买些。兴许跟何承言提起过，难为他如今还记得。
饭局散后，大家一起回的。何承言果然雷厉风行，比她早到，还能去买果脯。
唐初分出一半来，起身两步，放到胡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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