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魏国人都是司马峥那路货色,当将军的没个正经,当部下的也不打算做人。像这种让人鸡犬不宁的夜袭已是司空见惯,熬了几天后大家都习惯成自然了。
然而他们容忍了这般昼夜不休的挑衅,却叫那蛇鼠一窝的魏军尝到了甜头,变本加厉——箭头上都淬了毒,中箭的人清一色面如漆碳,厥地就再爬不起来,可见此毒来头不小。
一般毒气入骨后都会在脸上显山露水,毒有强有弱,脸上的颜色也就有个轻重之分。黑得像吴成这般,是剧毒无疑了,不知道军医能抢救到何种地步。
襄王这烈马似的风云人物被小小一箭就扎泄了气,他一只脚吊在阎王爷的大手上,一只脚不知道啥时候就要跟了去,有气无力的样子倒是平易近人了一些。
何子鱼将殿下的吩咐丢到一边,抱着手没动弹,襄王一枕头摔来,颤悠悠道:“他娘的,快去——”
可见襄王殿下虽然平易了些,却也没平到哪,都伤成这样了还有余力发脾气,果真狗改不了吃屎。
何子鱼接住枕头小心的给他放回去,聂昂等人星火般飞进门来,被吴成这幅大势已去的尊容吓得眼珠一突,跟在几人后面的随军军师见势不妙立马将门掩上。
聂昂哆哆嗦嗦的问军医:“如何?”
军医哆哆嗦嗦的回道:“没见过种毒,属下竭尽全力,但能不能好转,得看天意。”
几人眼前一黑,襄王本人倒还算平静,费劲的把众人瞧了一眼:“子驹来。”
聂昂本就在他眼前,他却还说“来”,可见眼睛也没能幸免。襄王殿下竭力让视线清晰些,却发现越来越不济事,没一会,他连火烛的光辉都瞧不见了。
他也没慌,艰难道:“事已至此,本王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劳累你,这城能守就尽量守,若实在无力,可退居丰州。”
聂昂哑声道:“遵命。”
今夜包括吴成在内共有十人中箭,这点人数,谁出了点事大家都一清二楚——大概不出两天,吴成中箭的消息就会飞到各地,到时候岂止西北,连吴国都得乱成一锅粥。
聂昂心烦意乱的抓了抓头发,从余光里看到何子鱼,急忙赶上前,确认外甥毫发无损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吴成命令何子鱼去守夜,聂昂却把人捞在身边半步不离。
但这城还得有人去守。
夜黑风高,也看不清城外是什么情状。藏在黑暗中的魏军随时都能弄几只幺蛾子出来,吴军如坐针毡,一个个被熬得气若游丝。
何子鱼盘坐在地上捣蒜似的打盹,咻咻几支箭往城上一飞,他又不得不爬去查探一番,防着敌军趁火打劫搭梯子爬墙。
对方闹一出歇一出,闹了大半夜,这晚终于一波三折的过去了,次日魏军又来急攻。
众人没精打采的强提起一口气前去迎敌,那边的魏军精神抖擞,一个个喜形于色。
这城守得艰辛,说好的补给也迟迟不来,聂昂为了养兵把腰包都掏空了——他还得格外关照长身体的小外甥,费尽心思抠出盈余的口粮,一天给六个馒头。
聂将军自己一天都才喝两碗掺水的粥。
为了稳住军心,聂昂把中箭的伤患集中起来,一切消息都掌握在他和军医手中。病房门口守着聂昂的几个亲随,连何序都不能进去。
就在这种纸快包不住火的情形下,魏军急不可耐的增强了攻势。聂昂留在楼上守城,何序分饰两角,既是主将,也是冲锋。何子鱼跟在他屁股后面,聂昂百万个不放心,哭得死去活来。
这哭哭啼啼的舅舅一如既往的被他一顿呵斥,两人差点窝里斗起来,何序拔刀往两人中间一扎,终于消停了。
在聂昂千叮万嘱的威胁下,何序又当起了保姆,一边卖力的御敌,一边还得看管好聂昂的心肝外甥。不然聂将军就翻脸给敌军开后门了。
何子鱼抓着长矛天昏地暗的奔波着,那千军万马潮水般扑涌而来,几乎将他吞没。
守军白天黑夜连轴转,有人杀到一半就自己倒了下去,再也没醒过来。魏军不放心,认认真真的往那骤停的心口上补了一刀。
何子鱼将目光从那倒地的身影上收回,压下眼眶里的酸涩,低啸一声,精疲力竭的朝敌军奔去。
聂昂遥遥望着在刀枪间躲闪的少年,心口剥裂般抽痛起来。
“这劳什子的城有什么好守的啊,”聂将军破罐子破摔的想道,“我干脆弃城带他回去得了,反正吴国人也不稀罕这点土地,况且我们得了筠州无人问津,丢掉一个梁州,一个个就都疾言厉色,都有话说了。”
那边何序望着跑进包围圈的人,头皮一麻:“这个混账!”
他急忙掉转马头杀进包围圈,战马厉声嘶鸣一声,转瞬扑到在地,何序飞速滚开,抬戟挡住袭来的刀剑。何子鱼抓了他一把,两人抵着背跟魏军交锋。
人群后的赵戬伸长脖子朝里面瞧了一眼,扬声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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