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不动声色收好了银子。
有了那老爷子带头，滚灯的生意渐渐兴隆起来。
有些人见买两个足足便宜十文，直觉占了莫大的便宜一样，不买两个都觉得亏，也有机灵的则是拼着买，然后再分。
段四更的摊位前好不热闹。
云苓将那一钱多的银子塞进了他的钱兜子里，拖着老齐走了。
深藏功与名。
他们走到了河边。
“老齐，你要不要买个灯许愿？据说河神每年都会挑几个实现，你或许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大小姐怎么不许？”
云苓想了想，道：“我的愿望正在实现中，没什么好许的。”
老齐道：“我也没有。”
他的留在了过去，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台阶上，看着河里的花灯起起伏伏，随波打转。
云苓又劝道：“老齐，你看我祖父孙女都有两个了，你都还打着光棍，多么凄惨啊。要我说，你就该趁着年轻找个媳妇儿生个娃，或者养条狗儿，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乐趣，这样老了也不算白活。”
他们一家子嬉笑闹腾的时候，老齐总是一个人靠在门边发呆，看着着实寂寥。
年纪大又如何？年纪大也有选择幸福的权利。
老齐看着悠悠荡漾的湖水，慢吞吞道：“我有过的。”
啥？
云苓有些没听懂。
“我曾经成亲过，还有一个孩子。”他道。
云苓惊讶地看着他，“那他们人呢？”
问完话她立刻就后悔了，却不知该怎么收回去。
却见老齐移开了视线，目光天边不知名的星星上头，“死了，遇到土匪死了。”
“老齐......”
莫名的伤感笼罩在两人之间，云苓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呼喊着，“抢孩子了，抢孩子了，救命啊，快来救人啊！”
两人齐齐朝那头奔去。
人贩该死！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背着一个小姑娘疾奔，而他身后则是 有一个妇人带着一群人在追打他。
吃瓜群众们蜂拥上前，一下子把人堵在了街上，“你这人怎么能抢别人的孩子？快点放了，不然抓你去报官！”
“人贩子都该死，直接打死得了！”
中年男子任由旁人辱骂着，没有还嘴，只转身面对追上来的妇人，目光冰冷。
那个呼喊的妇人快步上前，用力拍打着男子的手臂，“李大，你快把我闺女放下，我已经给她定了亲，明日就要成婚，你可莫要祸害她的清白！”
男子不为所动，只用一双眼冷冷地瞪着她：“什么样的好人家，亏你说得出口。”
妇人叉腰做茶壶状，“你管我给她许了什么人家？人家能给我十八两银子当聘礼，那是聘她回去当少奶奶的，关你什么事？要你在这狗拿耗子。”
见跟她掰扯不明白，男子转身朝着众人道：“我并非抢别人家的姑娘，这个是我义兄的闺女，打小我就是当自己闺女疼。这个是孩子亲娘，但是她自我义兄去后就勾三搭四，早几年就已另嫁他人，再也没有管过这孩子。”
“就算我嫁人了，我也是她娘！且公婆都病死了，我替我闺女做主许一个好人家有什么不对？难道还留在这镇上让你这个老东西祸害？我呸！
你这个老东西说什么当闺女，当我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呢？不过是看我闺女大了，能嫁人生子了，你一个老东西没钱出彩礼就想白嫖？我告诉你没门！趁早死了这条心。”
听到这里，云苓便觉得这妇人不是个好东西。
言辞之间，她的女儿就像是一件可以换银钱的物件，只要价格合适，直接卖了就成。
嗯，不是啥好鸟。
她选择继续听下去。
那中年汉子涨红了脸，抖着唇道：“我对天发誓，绝无此心，只是见不得这孩子被她娘推入火坑。这恶毒的妇人将孩子卖给了隔壁县的崔老爷，是去做妾，不是嫁人！”
此言一出，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的天爷啊，瞧着背上背的还是个孩子吧？那崔老爷是不是就是隔壁县的崔永福啊，人都六十多了啊！”
“哎呦，这老夫少妻也不兴这么大的差距呀。”
“你们懂个屁啊，知不知道崔老爷家有十几房小妾？这个出十八两的约莫就是新出炉的十八房？”
“夭寿啊，崔老爷家一年不知道要抬进去多少个黄花大闺女，一年到头也有不知道多少个被抬出去！据说玩腻了的卖去烟花地，玩死了的就一张草席送乱葬岗，崔家可不是什么好地啊。”
众人望着妇人的眼神就变了。
妇人也恼了，朝着身后的人喊道：“别跟他废话了，速度把人抢回来送到崔家去，我是她娘，我看谁敢拦着我！”
的确也没人敢上前拦着。
这年头小辈都得听长辈的话，无论是许亲还是卖为奴役，小辈根本反抗不了，更别提路过的外人了，全无相帮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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