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8点30抵达办公室，工作到14点；吃一顿简餐之后工作到23点；再吃第二顿提前冷藏好的高能量夜宵并工作到次日早晨12点；再吃一些午餐并坚持到20点下班；第三天再在8点30分上班，循环往复，从无假日。
两个多月，汉斯就这样以繁忙到几近于反人道的方式忙碌了两个多月。而作为辛勤工作的成果，他成功地在新入职的一批职员当中建立起了几近于个人崇拜的光辉形象。
无时不在，无所不能。
在这样的滤镜下，汉斯也算是成功招募到了自己的第一批团队成员，在很大程度上分担了平常需要做的一些琐碎工作的压力，同时也在公司当中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势力领域：相比于那些虚与委蛇的老人，这些新人对他的态度要真诚太多，工作态度也踏实太多了。
……
“OK，都到齐了是吧，”将几张表格分发给自己的部下，汉斯随手抓起旁边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昨天晚上电脑跑出来的数据，你们看看吧。新版软件我用起来感觉准确度还行，所以你们提出的那几个化合物好像都不太能满足要求。另外……
汉斯端详着手中的最后一张贴了一张便条的报告单，随后又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一位坐在末尾，有些紧张的新职员——从年龄上来说，对方或许比他大十岁，但此时两人的年龄却仿佛颠倒了过来一般。
“端粒缩短导致人类衰老，这个点子有点意思，如果你下次不是通过往我门里塞纸条的方式告诉我，而是当面和我聊聊就更好了。”汉斯看着对方的脸，微微笑了笑。“不过，这个想法大概不是你原创的吧？毕竟我总觉得这东西看起来有点眼熟，总觉得是在某篇期刊里看到过？”
“是麦克马斯特医学院的Christopher Counter先生发表在《EMBO》的92年5月刊上的一篇文章……”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笔者注：EMBO在1993年及之前都是月刊，只有12月会出两期。从1994年开始才是半月刊，每年24期）
“嗯，那就是他了。”汉斯点头。“他的结论应该是这样的：每代复制过程里，最后一段冈崎的外面平均会有65bp的部分因为没有被复制上而损失，而进入死亡危象状态的细胞普遍拥有比较短的，只有1.5kbp左右长度的端粒。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应该也明白，这不足以证明端粒的长度缩短是细胞进入危象的原因，因为细胞的复制次数和时间是挂钩的。你必须要证明端粒长度短小会导致细胞——”
他的话语骤然顿住，随后重新看向手中的表格。
这是这名叫做Sy-shi Wang的新人研究员提出的检查，内容是从目前组内可以控制的，余量较多的各类细胞当中提取一小部分样本进行检查。事实上，如果按照这个新人研究员的身份，他本来是无权获得这么多样本的。但他的研究方式引起了汉斯的兴趣，这才让他得到了足够的权限。
而现在，汉斯便收到了这份信任的回报。
13份各种癌细胞的样品和9份正常器官提取的细胞组织，在添加了他所提出的检测试剂之后，一共有14份阳性，8份阴性。
癌细胞样品，11份阳性2份阴性；正常组织，3份阳性6份阴性。
而如果用更细致的方式来说明，10份恶性肿瘤样品全部呈现阳性，3份良性肿瘤1阳2阴；而正常组织中的三份阳性分别来自于睾丸，卵巢和前列腺，阴性结果则来自于其他非生殖系统器官。
“你的这个试剂是用来检定什么的？”重新看向研究员，汉斯追问着。
“端粒酶。”看到汉斯的态度之急迫，研究员似乎镇定了一些。“那个，安城先生，能否让我看一下检定结果？”
端粒酶，能够修复端粒末端的酶，具体工作方式是将一部分序列和端粒末端的TTAGGG残部结合，并且利用另一部分序列来为端粒末端重新补充新的TTAGGG，以这样的方式来延长端粒。
“恶性肿瘤和生殖系统的端粒酶全都是阳性，可控的良性肿瘤和常规细胞以阴性为主。”汉斯的表情很严肃，同时将表格递给了那名研究员。“你说的可能有道理，既然那些比较有创造力的细胞大多数是阳性，而缺乏创造力的以阴性为主……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实验来印证你的看法？”
“唔……”看着表格，有些欣喜于自己的推断得到印证，研究员的语速也轻快了起来。“如果我们能控制变量的话，或许就有办法了——直接检测端粒酶是否能够改变细胞的寿命状况，比如敲掉癌细胞的端粒酶，或者给良性细胞加入端粒酶？”
“前者听起来比较简单，但还是得先把端粒酶的成分确定了，”汉斯皱眉。“但是我看过的一些论文显示，不同物种的端粒酶的RNA成分很没有相似点，而且人类细胞内的端粒酶活性算非常匮乏的，所以我们还需要想办法对可能的成分进行富集，再甄别究竟是其中的哪一种作为端粒酶存在。”
第二步其实很好处理，研究员此前已经给出了一种方案：制作所有可能RNA候选成分的寡核苷酸，并且逐一打回不同组的永生细胞里。真正的端粒酶的寡核苷酸会和端粒酶结合，破坏掉对端粒的修复功能，并且使得原本的永生细胞逐步走向死亡。只要到时候能观测到恶性肿瘤细胞的凋亡，那么也就锁定了真正的人类端粒酶。
可是，第一步又该怎么处理呢？
实验室内陷入了沉默，直到被汉斯的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为止。
“算了，能想到这一步就已经是今天的大成功了，不用急着一步到位。”汉斯看了一眼手机号立刻接通，并且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散会。“先散会吧，其他人也别干瞪眼，把自己提出的方案再研究研究，这边这个方向有我和王桑盯着就行了，你们去做你们的事情，尤其是那个体能提高药物，设计方案再激进一些，现在连理论最佳效果都无法达到目标数值，实际实验是肯定不能过关的。”
这样说着，他走出房间，开始接听电话。
“妃律师，出什么事情了吗？”
“学校打电话给我，说胡桃今天没有来上学。”妃英理的表情很严肃。“我打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往生堂那边也没有见到她。你有看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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