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这一个晚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这个村子里的许多人，这一晚上都没睡好，几乎没睡。
有的人因为情爱反复焦灼痛苦。
有的人因为东窗事发恐慌害怕。
有的人因为爱人背叛愤怒不已。
有的人因为担忧前程冷静算计。
有的人因为忧心被弃失魂落魄。
有的人因为家庭破碎泣不成声。
有的人因为治病救人无法入眠。
有的人因为纯看热闹一点没睡。
还有的人，马不停蹄，连夜赶路。
他靠着自己一双腿，带着写好的匿名举报信，一边痛，一边兴奋朝着公社赶去。
此时此刻，黄二壮和秦寡妇的事情暂告一段落。
章家那边闹了一晚上，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声音也终于消停了，归于寂静。
章大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着灰蒙蒙的天，就这样打算离开了。
虽然这一晚上，她对着章会计打了几个巴掌，还骂了很久！
但是她心头的气愤和恨意，还是没有消减！
只要一想起章会计，她就咬牙切齿！
一想到他做的事情，她就怒气翻涌！
但是这些情绪，都必须要压制住！
她不能意气用事！
她现在必须要考虑自己的孩子们！
她必须要支楞起来！
为孩子们的未来做打算！
为母则刚！
章大妈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平静下来！
章二已经联系了人，让牛车直接停在了章家的门口，送章大妈上牛车。
此刻的天色，不算是明亮，还是有点灰蒙蒙的。
章二站在牛车边缘，扶着章大妈坐上去。
他抬头一看，突然注意到了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好像在乌黑亮丽的头发之间，有一点点的银色光芒闪过。
章二一愣。
这是白头发么？
这白头发，是以前就有的？还是因为晚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一夜之间就有了！
章二面对这个问题，暂时找不到答案！
他把自己的目光，重新放在了自己母亲身上。
发现，岁月已经在母亲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眼角的皱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依旧还是彰显着存在感。
苍白的脸色，哭红的眼睛，还有一些散乱的头发！
每一处，都是在体现这个人有多么的憔悴。
章二心里一酸！
自从他开始记事，母亲一直都会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的。
她的头发，永远都是乌黑亮丽有光泽，她身上一直都带着一股香气，让人感觉到安心！
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母亲现如今这样子！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真是可笑啊！
章二知道，虽然章大妈经过一晚上的发泄，情绪应该好一些了！
但是这件事情，对于她的打击，对于她的影响，是没有那么容易结束的！
这件事情，估计在她的人生当中，会是永远磨灭不了的阴影！
章二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在一边打章大看着见章大妈此时此刻的样子，也是感觉到了十分心酸！
他可没有章二想得那么多，他现在就是单纯在心疼章大妈！
章大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关切地开口说道！
“妈，你自己要保重好身体，到外公家之后，可千万不能太过于伤心了！”
“哭的太多，哭的太久了，都会让你伤身。伤在娘身，痛在儿心！”
章大妈在这一瞬间，眼睛都红了，眼眶当中有着泪花出现！
她清楚记得，在章二还没有出生之前，她只有章大这一个孩子！
她对于章大说得最多的话之一，就是这一句！
“景宝！娘的宝贝！你可千万不要摔到哪里！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每当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章会计都会在一边开口！
“他是男娃！摔到磕到，都是正常的！你别把他养得太娇贵了！”
她每次都不服气。
“这是我儿子，我爱怎么养就怎么养！”
“养的娇贵点怎么了！小孩子就是要好好精心呵护的！我也是这么长大的！”
“我还不是长得好好地！身体棒棒的！景宝以后也会这样！身体一定倍棒！”
章大妈忍不住落泪。
不知道是因为儿子的孝心而落泪，还是因为过往的恩爱回忆而落泪。
章景宝看着章大妈落泪了，心疼得不得了。
他轻声又心疼地说道。
“妈你别哭了！这里让你伤心，你就不要回来了！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几个处理就好了！”
章大妈坐在牛车上，看着自己的子女们站在牛车边，抬头看着自己！
就好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小鸟，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鸟妈妈！
她控制不住地落泪。
她的孩子们都还小，还在依靠自己，她怎么能够抛下他们不管！
章二心中触动，轻声说道。
“妈！你要不想回来，可以写信回来！剩下的，我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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