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四月，温度逐渐上升，厚实的冬装外套彻底收了起来，换上轻薄的春装，人立马变得苗条。
但高三学子们在巨大的学习压力和不充足的睡眠下，一个个都面如土色，蓬头垢面。
青春靓丽什么的，离她们很是遥远。
离高考只剩两个月，二轮复习进度过半，预估下个月将开始最后一轮查缺补漏。
时间眼瞅着越来越少，人心也越来越慌，晚上宿舍里经常会传来小声哭泣的声音，偶尔也会有情绪失控嚎啕大哭的人。
学校抽了个下午举办心理讲座，老师们在上边认真讲解，下边听的人寥寥可数，要么补觉要么在脑子里回想知识点，还有个别偷偷看起了书。
林柚和王茜茜同时打了个哈欠，昨晚学到将近一点才睡，今早五点半就爬起来背高频词，困得要命。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的精神萎靡，没一会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也是运气好，刚好卡在结束的时候醒了过来，睡上这么一会人也精神了，感觉还能再学八小时。
虽然讲座没几人在意，但心理老师的办公室门常常关闭起来，越来越多人去到里面讲述自己的压力，发泄情绪。
王茜茜去了一次，看着陌生的老师，怎么都说不出来内心的想法，默默回了教室，抱着林柚放空了会，就当释放压力了。
试卷越发越多，有时一天下来能有十五六张，升上高三后写空的笔芯都能堆成小山。
理科还算好，字少，隔壁文科重点班手抽筋都成了日常。
王斯辰熟练地掏出创口贴，将磨破皮的中指缠上一圈，拿起笔继续往下写，一刻都不愿停下。
学校商店里的速溶咖啡也卖得越来越好，每天都能看见有人拎上一袋结账，随后急匆匆跑回教室。
日常就是靠咖啡续命。
林柚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闭上眼睛休息五分钟，今天一天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她的屁股几乎没离开过这条凳子。
其他人也大差不差，全都感受到了时间的宝贵，每天抬头就能瞥见黑板上越来越少的倒计时，只恨一天不能多几个小时。
进入五月，学校直接砍掉了劳动节假期，混着月假放了两天，懒得折腾的甚至都没有回家。
转眼间就到了二模考试，这次是由学校出题，题型不像一模基础全面，要难上许多，考到后边好些人都没了信心。
等试卷发下来，果然成绩惨淡，大多数都比一模低上不少，属实是共同退步既视感了。
老师们纷纷表示不用太在意这次的分数，高考题是不会这么难的，看排名就好。
王茜茜苦笑一声，看着面前的试卷，积攒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再次掉到了二十名开外，化学单科成绩严重拖后腿，一次不如一次。
她快速擦掉眼眶中的泪水，沉默地走出教室，却不知道能去哪里，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听见上课铃响后也没起身。
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神没有聚焦，世界此刻是模糊的。
在眼里是，在心里是。
第一节晚自习上了三分之二，林柚才被班主任放了回去，坐下后立马投身学习，等到小半张试卷刷完，前面的座位还是空荡荡。
一节课都快结束了，上厕所也用不了这么久。
她拿笔戳了戳同桌的手背，小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茜茜什么时候出去的？”
林知樾摇摇头：“她一节课都不在，不是请假了吗？”
“没和我说过要请假啊，什么情况。”林柚心里冒出些不好的预感。
正巧，下课铃响起，她立马起身往外走去。
住校生非放假时间出不了校门，上课时间没有假条不能回宿舍，不是饭点食堂也不会开门。
林柚在脑子里快速排除不可能的地方，回想其他平常出现率高的地点，前后全都跑了一遍，都没看到人影。
离上课只剩两分钟，她飞快跑回教室，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往里瞧。
还是没回来。
林知樾卡着响铃的时间上了楼，远远冲着林柚摇头，面色有些凝重。
走近后，低声问道：“她有没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
“现在每天三点一线，别说喜欢去的地方了，会去的地方都不多。”林柚很是急躁，到底会去哪里。
随着铃声停止，走廊上稀疏几人也都回了教室，瞬间空荡起来。
张彦一从窗户口探出头：“柚子，上课了，还不进去。”
“茜茜一节课没回来，我刚刚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林柚急切道，“不行，我得再去找找。”
“我陪你一起。”林知樾说罢就要跟上。
“一节课？！”张彦一直接从窗户口跳了出来：“我们分头找，不管找没找到下课的时候记得回来碰个面。”
天早早黑了下来，四人朝着不同方向奔去，不管看见谁的身影都要凑上前看一眼，哪怕是一点都不相似的。
前后操场、荷花池、静心亭...
就连废弃的仓库，林柚也没漏掉，强撑着胆子大声喊了几声茜茜，除了自己喊叫声外，没有任何动静。
学校大部分地方都不够亮堂，隔很远才有一盏微弱的路灯，仅在操场和教学楼区域才明亮。
仓库这算是全校里最荒芜的地方，白天都没人过来。
等了片刻，依然没有声响，林柚这才转身往外，模模糊糊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不留神撞上路边的杆子。
清脆一声响，在空中回荡。
林柚下意识捂住脑袋蹲了下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脑壳都麻了’。
缓了会，她才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这下倒是小心许多，没蒙着头就往前冲，等走到光亮的地方才大胆起来。
眼瞅着一节课又过去了一大半，林柚折返之前找过的地方，一路又找回了教学楼，爬到最顶层推开天台虚掩着的门。
王茜茜听见声音回头看去，只见林柚站在门上的灯下，灯光爆在她的脸上。
害怕，担忧，惊喜，生气...
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额头上的一团鲜红格外明显。
她从女儿墙（顶楼砌至腰间高的围墙）上跳下来，走了过去，伸手轻轻碰了下林柚额间，担忧道：“撞到哪里了？都流血了，怎么不小心点。”
林柚红着眼质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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