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了？”
唐朝凉薄的唇瓣冷冷扯开，“我还有得选？”
慕斯晨眸波微漾，没有成功而来的喜悦，心里更多的是空悬，“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去机场送……”
“不用。”男人漠然回绝，他重新坐回位子，跷起一条长腿，心烦气躁的点了根香烟，“我自己会从你生活中消失。”
慕斯晨知道他很生气，他那么在意她，比珍视自己更要珍视她的命，她却反过来用这招拿捏他，威胁他，换做谁都不会好过。
慕斯晨更是知道，如果真心盼他早点出国治疗，她就不该在他好不容易松口之后，还去给他制造念想，她明知他最放心不下她，却要送他去机场，不是更增加唐朝的难受吗？
那种依依不舍，甚至是遥遥无期的分别，谁会受得了？
方才，是她考虑不周，说话冲动了。
慕斯晨举起一旁的高脚杯，强颜欢笑道：“唐朝，今晚之后，就此别过，等你凯旋归来，这杯，算我替你送行。”
唐朝微眯起深邃的利眸，嘴角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轻勾下，“慕斯晨，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男人抿口烟，将嘴里的烟雾顺着她的方向幽幽吐出，一撮雾霾在灯光下氤氲成薄暮，尽显妖娆，“上岸第一刀，先斩意中人。”
慕斯晨杯沿压住红唇，仰头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她意味不明的笑笑，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后，淡淡道：“唐朝，我在君悦等你，等你来斩断我的情丝。”
她一瞬不瞬望着男人已逐渐晦暗不明的脸色，仍是清浅的笑，“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人生很短，别让我等太久。”
…
回去路上，两辆商务车一前一后在暗夜下行驶。
慕斯晨坐在前面原先的那辆加长版轿车里，唐朝则坐在后面另一名司机驾驶的车内。
两辆车距离不过几米，中间却仿佛有一条跨越不过的鸿沟。
约莫二十来分钟，商务车准确无误的在慕家别墅区外的柏油路边停下。
“三……”司机思忖再三，改口道：“慕小姐，到了。”
慕斯晨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慕家哥特式风格的三层小洋房，屹立在最显眼的景观灯底下，由于地理位置优越，一眼就能发现。
慕斯晨坐在真皮座椅上没动，两边的黑衣人也没动，她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这是三少的意思。”司机答话。
慕斯晨一听，便就那样静坐了会儿，坐得久了，忽又不吵不闹打开自动车门，她镇定的走下去，朝后方商务车而去，那些保镖便也急忙跟着，见慕斯晨快要靠近唐朝的车子，二话没说把她拦下，她也不恼，定定站在离后座车门两米的间距，盯着紧闭的黑色窗玻璃，重复问道：“唐朝，什么意思？”
慕斯晨就那样淡漠如烟的立在原地，声音平缓，听不出悲，也听不出喜，她等了好一会儿，却是没见里面坐着的人有任何回应，慕斯晨也就不再说话，只默默站在那里僵持着。
已入秋的晚间，风里夹杂的温度总要冷些，慕斯晨穿着从宴会上下来的抹胸晚礼服，双肩及后背性感的蝴蝶骨袒露无疑，没大些许，她的小嘴唇便冻成青紫色。
慕斯晨还是那样旁若无人的站着，没过多久，却是唐朝绷不住了，降下车窗又把自己的外套递出来。
一名保镖见状，忙用它披到慕斯晨肩上。
慕斯晨依然纹丝不动，就那么透过车窗看他，唐朝的视线也正睇来，四目相对，他的眸子隐在车中最幽暗的地方，更显深不可测。
二人互瞧了半天，像在暗自较劲，最终还是唐朝败下阵来，男人绷着好看的唇瓣，沉声道：“我曾答应过你父亲，若哪天不要你了，就替他把你送回慕家。”
“什么意思？”慕斯晨仍旧执着的重复，明知他想表达什么，却是不肯接受。
唐朝凛冽的嘴角扯了扯，眼里的光影毫无温度，他凌厉的墨瞳定定落到她脸上，淡淡道：“慕斯晨，我们解除婚约吧。”
男人喉结轻滚下，又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派人时刻盯着你，我还你自由。如果遇到下一段感情，只要不是唐淮，只要那人对你好，你就嫁他。”
慕斯晨眼神沉寂如死水，抬起自己的左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亮举给他看，“那我们呢？”
唐朝收回视线，背脊往后一靠，将自己的表情藏在她发现不了的暗处，冷冷道：“我给自己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后，我的病还是无法被克服，到时候，我就随便找个女人家族联姻。”
“我不信。”慕斯晨苦笑道：“不要以为你故意这样说，就能击退我，唐朝，你来过我的生活，已经在这里生根发芽，你想把自己从我心里连根拔起，永远都不可能了，我不管你的病能治多久，我都会在你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等你，如果你回来得晚，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到时候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就到附近的养老院看看。”
唐朝沉默着，沉默了很久。
他的侧脸完全被汽车挡着，连个模糊的人影都瞧不见，过得好一会儿，男人才声色沙哑的说道：“慕斯晨，我没在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慕斯晨语气铿锵有力，“唐朝，你根本不可能随便找个女孩子结婚，你不屑去利用女人，也不会做出耽搁别人一生的事，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变得那样卑劣，你唐朝都不会。”
男人脑袋后仰，将眼睛闭起来，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道：“外面冷，你先回去吧。”
“你要是长时间离开沛城，我不住正荣府也可以，送我去Muse吧。”
“慕斯晨！”唐朝的口气，渐渐有些薄怒。
她却是神情自若，“这么突然就把我送回慕家，我爸妈肯定要被气死，你忘了我妈上次住院的事了吗？”
她总是有法子拿捏他，叫他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唐朝阴戾的表情紧紧绷在脸上，“随你，爱住哪住哪，总之，别再跟我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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