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健醒了。”
回到魔都的第三天，许哲接到了疗养院院长的电话。
快艇从养光离开后，五人小组带着20多名救出来的伤员转移到了西沙的基地，再经由上头的军机场转运输机回到魔都。
就光是这段旅途，也有四个人没有撑过去，倒在了回家的门前。
回国当天，查安国就率队回京都了，而这群真正意义上”残缺”的伤员，已经没办法再移动更远的距离了，所以只能暂时安置在魔都。
许哲和成俊人把他们先送到半山疗养院，再让民政部门帮忙，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身份和家人。
初次的检查过后，院长神色凝重的找到许哲。
“他们到底经历过了什么?普通检查的时候，这些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正常的表情都没有。”
“但只要看到尖锐的针跟手术刀，他们就像发了疯似的，拼命地想要逃跑，还有人看到我手底下的护士拿着针想给她抽血，她直接往窗户冲过去，幸好男护士把她拉住了……”
许哲没回答他，只是交代院长，请他多花点心思在这些受尽折磨的人身上。”
至于丁健就让人乐观得多。
至少他是完整的。
“患者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登革热，但没有得到实时救治，按理说应该已经……不过他的意志力很顽强，坚持着活了下来，算是个奇迹。”
院长摇了摇头：”只是病毒已经损坏了他的神经，之后可能会出现抽搐、焦虑、干渴这些反应，而且目前没有药可以治疗。”
成俊人笑道：”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至后后遗症什么的…等他活腻了再说吧。”
走进病房，丁健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皮肤上都是红疹，眼眶深陷，颧骨凸出，嘴唇干裂焦枯，一脸一点血色也没有。
但对比他身体的各种状况，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失焦的、呆滞的、毫无生气的眼神。
他看到院长带着许哲和成俊人进来，立刻嘶哑着声音，把头徒劳的埋进白色的枕头里，剧烈的颤抖着。
许哲和成俊人互望了一眼。
“回来之后一直都是这样?”
“出去说吧。”
三人走出病房，到了院长办公室，院长叹了一口气。
“许总，你这次带过来的这些人……都是从缅倭救回来的?”
院长问道。
“电视新闻都有报，最近有人专门把人骗去缅倭这些地方，再把他们身上的器官摘去贩卖，我们这几天给他们检查，眼角膜摘下来的，身上皮肤被活生生剥下来的，肝被切得只剩下一小块的，两颗肾都被摘掉的……”
“这些人都很难活下来，即使能活，他们以后也离不开尿袋、轮椅这些东西。”
院长叹了口气：”
许哲没说话，成俊人问道：”丁健也是这样?”
院长摇头：”丁健的运气很好，他是完整的…应该说，他得的登革热，反而救了他一命。”
“那那个小女孩呢?”
“她的眼角膜被摘掉了，但幸运的是眼球还是完整的，如果之后有资源可以做眼角膜移植，还有机会重见光明。”
“不过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她现在说话不太利索，也是因为精神方面的关系，这些人都是一样。”
院长叹了一口气：“我有两个朋友在魔都大学医院，是精神科方面的专家，我已经请她们这两天过来看看这群人，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从院长室出来之后，许哲点了根烟，缓缓走在洒满阳光的长廊上。
“要去看看那个孩子吗?”
许哲想了想，摇摇头：”先不要，我们去看她也没有任何帮助，先让医生看看她的状况，然后我们要想想怎么安置这群人。”
成俊人点了点头：”先找找他们的家人，快年底了，至少让他们能跟家人团聚，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
韩爷爷的病房里。
许哲把丁健在病房里的照片发给鲍淑之后，几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鲍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的声音发着抖，听起来不敢相信，但又带着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哀求。
“阿健…阿健……你找到阿健了吗?”
“鲍阿姨，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识相的话，赶快去买15个肉包子跟5根油条，到赵婶工作的半山疗养院找我，用肉包子赎回你儿子。”
许哲压低声音，故作凶狠的道。
鲍淑在电话那头哭得不能自已。
电话挂上后，赵婶在旁眼泛泪光：”许总…许总谢谢，谢谢您，谢谢。
“我是帮鲍姨找到她儿子，你有什么好谢的?”
许哲眼睛一转：”莫非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其实丁健的妈妈是……”
赵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错愕。
韩诗怡嘟着小脸，用柔嫩的小手盖住了许哲的嘴巴，防止他再继续乱讲下去。
半个小时不到，鲍淑提着满手包子油条，出现在了半山疗养院门口。
在病房里，鲍淑见到了已经瘦脱了相，几乎是大变样的丁健时，瞬间就潸然泪下，如果不是赵婶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鲍淑双膝一软，就要朝许哲跪下。
“谢谢，许总…谢谢你，真是谢谢你了……”
鲍淑拿出那本破破烂烂的存折，哆哆嗦嗦的想要递给许哲。
许哲大大方方地伸手接过存折，然后看了一眼，里头总共有2000块钱左右。
许哲把存折甩给院长：”院长，这是医药费，病人能住多久时间啊?”
院长会意，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这么多钱的话，应该可以住到明年吧。”
成俊人啐了一口：”院长你们医疗水平这么差的吗?这点小病还要住到明年?”
院长笑道：”我的水平好不好我不敢说，不过让患者能健健康康回家跟妈妈过年，这个我还是能保证的。”
鲍淑早就已经哭到没力气了。
她是赵婶的朋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2000块钱，在这么高级的疗养院可能连三天的住宿费都不够呢?
无论如何，现在许哲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恩人。
当然，她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为了救出她儿子，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在丁健失踪的日子里，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如果可以用她自己的命换回儿子的话，她不会有半点犹豫。
这份恩情，今生今世她一定会想办法报答，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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