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方阵里举起了几十上百只手。
张校长在后面微微点头，碰了碰葛树涛，“葛副乡长，季乡长水平很高啊！”
葛树涛与有荣焉道：“那是，我兄弟在学校都是个风云人物。”
说话间，季平安一指马志壮，“这位同学很显眼，你来回答一下。”
“舅舅点了我！”马志壮一蹦老高。
“有黑幕，我不服！”同样头戴网套的颜书成大声叫喊。
一时间成为全场焦点。
葛树涛眉头微皱，“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搅屎棍。”
张校长也是摇摇头：“谁说不是呢？”
葛树涛话锋一转：“不过要是我，第一个不会点自家亲戚，这的确不太好。”
张校长未置可否。
只听季平安淡淡道：“马志壮，你先说，颜书成，你来补充。”
听到这话，颜书成面现错愕。
马志壮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舅……季乡长，你刚刚问的是啥问题？”
“哈哈哈……”
全场安静三秒，然后就是哄堂大笑。
但还是有邻近的同学告诉了他。
“穷什么，达什么？谁会说这样的话！就不能说人话么！”
一脸迷糊的马志壮此言一出，再次惹笑了众人。
季平安也是面带微笑，自己这个外甥果然不负众望，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颜书成，你来回答。”
听到季平安点名，颜书成深吸一口气，“我就知道是孟子说的，具体意思，我说不好。”
“说不好，也可以说来听听。”季平安微微一笑，补充一句，“至少比马志壮同学强。”
颜书成备受鼓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那我说得不好，还请季乡长斧正。”
季平安不由得面露惊讶，“还能说出'斧正'两个字,你小子真可以！”
颜书成更加激动了，因为从来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过这样的肯定，而且在他小小的脑袋里，季平安还是敌人，敌人的评价显然更加公允。
他清了清嗓子，“穷则独善其身，可以这么理解，比如我很穷，那我就只能顾着自己，但如果我有钱了，我就可以大力做慈善，收容所有无家可归者。”
看到季平安微微点头，他忍不住吟出两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好！颜书成同学说得相当好！”季平安带头鼓掌。
然后，所有人，包括马志壮也拍起手来。
颜书成哭了，低着头不停揉眼睛，稚嫩的肩膀也是不住抖动。
他发现，这一刻的满足当真无与伦比。
远超过老师惧怕、同学敬畏带来的优越感。
因为那些都源自他的父亲是教育助理。
而这一刻，之所以能够得到大家的肯定，却是源于自己的学识和积累。
掌声经久不息。
颜书成大步走出人群，来到季平安面前，九十度鞠躬，“季乡长，我错了！”
然后转身面对学生方阵再次鞠躬，大声说道：“马志壮同学，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马志壮笑道：“颜书成，你得帮我补习，直到我的伤口长好，否则我才不原谅你。”
“谢谢，你的肚量果然跟肚皮一样大。”
“你……”
不理会急眼的马志壮，颜书成又冲着张校长和一帮教职员工鞠躬。
“我以前太任性，给校长和老师们带来了困扰，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最后，又朝着学生方阵鞠了一躬，“被我欺负过的同学，在这里我统一说声对不起，因为比较多，我记不得了，今天我才发现，我真的是个混蛋，是季乡长点醒了我，让我忽觉今是而昨非，希望所有人都监督我，我再也不犯浑了。”
说完，径直回到方阵里属于自己的位置。
再度收获一片掌声。
季平安双手下压，掌声逐渐消失。
他看到颜书成的眼里少了桀骜，却多了炙热，心说，这小子还有救。
“颜书成同学刚才说的相当不错，他的知识储备也很丰富，这一点，大家应该向他学习。”
面对一众同学的目光，颜书成小脸通红。
“大家静一静，今天过来，我为什么要说‘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善天下’呢？”
“因为我在涟水河里救了人，莲花乡的每一个学校都在学习我。”
“看视频，写观后感，这是不对的。因为我而给同学们增加了负担，我道歉。”
季平安说到这里，鞠了一躬。
小学生们全都目瞪口呆。
“具体一点吧！我为什么会下水救人，因为我水性不错，而且学过溺水救援，我是一个达者，即便如此，在水下依然遇到了危险。”
“所以你们如果连自己都不会游泳，在遇见溺水时，那是绝对不能下水的，否则，就是平添悲剧，这就是穷则独善其身。”
“谁都想做一个达者吧！其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状元是什么？那就是达者！你们要想成为达者，要想报效祖国兼善天下，那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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