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岱渊被梁凡真提着脖子，带上屋檐，动作粗鲁，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旁人没用灵气，可能伤不到没有实体的岱渊。
可这是梁凡真的器灵，她能直接碰到岱渊，眼下的掐脖子，也是具有让他窒息的效果。
“梁梁……”岱渊不敢将动静弄大，以免惊动里面的人，暴露梁凡真。
此刻，他只能红着脸，双眼迷离地望着梁凡真，小声说了句疼。
你疼，当初我就不疼了？
梁凡真微微一笑，手劲没有松：“知道疼，也不知道想起来没？”
“什么？”
岱渊被掐得脸通红，一扫方才的病弱姿态。
见他不愿意说，梁凡真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两者签契约，岱渊会帮她承担伤害。
她无法伤害他，他亦如此。
好在梁凡真也无意伤岱渊，只不过，曾经被欺负过的事，总得报回来。
她一点点加重手劲，直到眼前的少年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梁凡真也感到身体有一道说不清的阻力。
她知晓岱渊即将到极限，契约在阻止双方互相伤害。
梁凡真松了手。
此时。
殿内也恢复了安静。
一名白衣僧人从殿内缓缓走出。
他没发现梁凡真就在上方看着，弹走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层，转身时，梁凡真也看清了那张脸。
——明心。
八年过去。
明心还虚长梁凡真一岁，身材高挑，眼尾一颗红痣，宛若妖僧。
一举一动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媚术气质。
“梁梁，你可消气了？”岱渊小心翼翼地唤回梁凡真的思绪。
闻言。
她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器灵。
对方揉了揉脖颈，方才还通红的地方，又恢复一片雪白，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他看她的眼神未变，充满依赖，仿佛只是玩了个不大不小的游戏。
也是。
他是失忆的器灵。
失去了漫长的生活经历，也没有人类的尊严，当初一身大能的冷傲之气，也在新生中磨灭。
岱渊体验不到被掐脖子的愤怒。
因为契约的存在，她不可能真的去伤他。
从他苏醒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他吞噬过她的寿命，她喂过他寿元果，又让他用了息壤神土，不说雏鸟情节，只凭她能养他这件事，岱渊也会依赖她。
如此一来，岱渊便将刚才的行为，定义为玩闹。
一个能让梁凡真消气的玩闹。
一来一往，梁凡真今日弄过岱渊，对他曾经唯一的不满也就消散了。
“说吧，之前溜出去，你想起什么，又或者说，用回溯的能力看到了什么？”梁凡真捻着岱渊的袖子，问：“怎么突然想换这套衣服？”
岱渊摇摇头：“回溯的能力，已经给你看完了，换衣服是觉得这样穿起来好看些。”
越说到后面，他声音就越小，也明白是这套衣服让梁凡真不喜欢。
岱渊迟疑道：“梁梁不喜欢，那我换了它。”
“不用。”
梁凡真无意干涉器灵的喜爱：“你喜欢就行。”
“只是，你真没想起什么？”
“……我该想起什么吗？”
岱渊偏头，不解的望向梁凡真。
如果器灵能恢复记忆，梁凡真就能知道，当初他为何将自己与王涟水带来。
不管是否想要回去。
事关穿越，理由应当知晓。
不过……
器灵没想起来，也只能先放下。
梁凡真如此想着，岱渊趴在她腿上，从她的角度看去，似是极为乖巧。
梁凡真抬手，岱渊便眉眼弯弯，笑着迎上，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梁梁！”
从某种意义上，她的器灵如今是个新生儿。
她与他，关系平等。
“岱渊，回去吧，今晚暂时到这里。”
“那……梁梁还生气吗？”
“没生气。”
她确实没生岱渊的气，只是，不喜欢吃亏罢了。
在梁凡真说完那句话后，岱渊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
当晚。
梁凡真利用金灵根的便利，定了间豪华客栈休息。
翌日，清晨。
街道响起热闹的诵经声，万人空巷，和尚们穿着金丝勾勒的袈裟，声势浩大。
梁凡真靠在窗边，一眼望到队伍中间的明心。
这回，她没有遮掩气息，明心很快就发现了她。
双目对视，明心的眸中一喜，但很快，他就压下眼底的喜悦，视线转向别处。
但凡被他看过的女子，纷纷朝他投掷鲜花手帕。
这哪里是正经诵经？
梁凡真突然想起般若以前和她说过的话，容与出门，也是如此受女修欢迎，还险些被一口炉给砸了。
话不是从容与口中流传出来的。
而是那名炼丹师太欣喜，逢人就以此炫耀夸赞，以至于容与修炼到化神了，这事还在小辈们口中流传。
这是凡间，明心不至于……
刚这么想。
梁凡真就见一女子，手持纯金大钵朝明心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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