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爷一改刚才的冷漠样，露出几分亲和来：“你小子怎么来了。”
宋恒珏喝了一口茶水：“前两天不是说好了找几个弟兄把那个摊子赶走，怎么今天还在那里。”
“我再想想。”许二爷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把刚才的事情都告诉他。
宋恒珏皱眉：“就为了几百块让兄弟们跟着冒险？要是工商局的被引来了，到时候全都得完。”
“几百块，你说得轻巧，我们的小市场一个月才收个千来块。”许二爷吐了个烟圈。
“现在还有几百块，过两个月呢，溪山镇不富裕，这个包后续的客流量不会大，你留着它也赚不到几个钱。”宋恒珏给他分析，其实他更想告诉他的是，一年后就要改革开放了，不必带着弟兄们冒这个险。
不过一个布包，能有什么卖头。
许二爷揉一把头发，打断他：“行了，先别说这个。”
宋恒珏闭嘴，把布袋子放桌面上：“海城带回来的新货，你找两个靠谱的兄弟去卖。”
许二爷点头，接了布袋子验货，两人动作熟练，极有默契。
杨青姮循着记忆从巷子里面拐了出来，打发刘晴回家以后，又在黑市里面买了一片五花肉，拿油纸包好放在斜挎包里才往外面走。
刚进了院子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杨青姮望着婆婆那张差点没黑成锅底的脸，有些奇怪：“谁招惹你了？”
早上她走之前还好好的。
姚英絮絮叨叨一通骂，杨青姮这才知道，原来是宋恒珏回来了，还说要去参加高考，给她家婆婆给气着了。
“我好不容易给他找一城里的工作，要是去了可就是妥妥的工人了，人家求都求不来呢，他倒好，说要参加高考，都什么年纪了，还参加高考，我看他是太久没吃皮鞭子了！”
杨青姮看她数落宋恒珏那龇牙咧嘴的生动劲，忍不住笑了。
“不就二十一岁，年纪也不大嘛，你看别人家知青，几十岁还有参加高考的呢，况且万一考上了，那咱们家不是出了个大学生，到时候你不高兴呐？”
“话是这么说……可是万一没考上那不是白考了。”姚英犹豫，她还是觉得工人好，铁饭碗。
杨青姮摇头：“妈，恒珏他还年轻，他想闯一闯就让他去，要不然以后留下遗憾，心里也带根刺。”
姚英突然怪异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学会替他说话了。”
这段时间她就发现这个儿媳变了不少，往日里对她语气好了不说，现在居然对她儿子也这么好，莫不是在憋什么坏水！
“我男人我当然替他说话，”杨青姮拍了拍她的手，“反正我觉得恒珏能考上，。”
姚英拧眉望她两眼，虽然没说答应，但是脸色好了不少。
门外，宋恒珏脚步一顿。
“行了，您老慢慢考虑吧，”杨青姮站起身来，拍了拍姚英的肩膀，“我去里面烧菜。”
姚英盯着她拎出来的五花肉，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我去帮你打下手。”
“行，”杨青姮点头，把桌子上的茄子塞她手里，“谢谢妈，帮我洗洗切一下。”
刚扛起黑锅打算拿下来洗干净，手里一松。
“我来吧。”
宋恒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了，一把接过。
杨青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上次吵架以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她转身去忙别的，就当屋子里面没有这个人。
就连一向迟钝的姚英也发现了两人气氛的不对劲，看了一眼杨青姮，又看了一眼自己家儿子，把菜往他怀里一塞，径直出门去。
宋恒珏抬眼望了望杨青姮，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个下午，直到宋恒珏出门都没说过一句话。
姚英望见桌面上的包裹，塞进杨青姮怀里：“恒珏忘拿东西了，你帮他送一下。”
杨青姮皱眉，满脸不情愿。
“难道要我这个老婆子给他送过去？”姚英推她出门。
杨青姮叹气，只好抱着包裹往外面跑，正好跟往回走的宋恒珏遇上。
“你妈让我送过来的。”她淡着脸，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跑。
宋恒珏抿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等等。”
“什么事？”杨青姮没忘了前段时间他怎么骂她的，心里还有点气。
话音刚落，手里被塞进一沓纸，低头一看，竟然是几张大团结和票子。
“我冷心冷肺我无情无义，可不敢要你的钱。”她嗤笑一声，扔回他怀里。
宋恒珏：“我妈身子不好，这是给她补身子的。”
“你的意思是我会虐待你妈不给她好东西吃？”杨青姮冷笑，“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
“我没那个意思。”宋恒珏皱眉，被她怼得头疼，强硬地把钱塞进她口袋里。
杨青姮抽回手臂，转身就走。
“你儿子给你的钱。”刚进家门，她就把钱塞姚英手里。
“你俩吵架拉我干啥，”姚英白她一眼，“你要真有心，明天帮我替工，我回娘家一趟。”
儿子不要，这工人的名额不能废了，正好弟弟有个大儿子成年了，让他去，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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