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江让
不过没高兴多久，苏梨就恢复了冷静。
让云酒坊后来做得很大，是京城最大的酒坊，就算她酿酒的技艺不错，也未必能入的了人家的眼。
可是在太学重新开课之前，她也只有这条赚钱的路子了，硬着头皮也得试试才行。
想了一两天，她挑个好日子和祖父说出门打酒，接着就摘下手镯收好，戴上面纱只身一人去了让云酒坊。
现在的让云酒坊还只是两层的酒肆，后窗打开能看见远处的永沧河，不过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这地方说好不好，说糟糕也没有那么糟糕。
这片名叫三山里，北靠百灵坊钟楼里，南接宣化坊太平里，钟楼里是贵族所居之地，太平里住的大多是平头百姓，因此夹在中间的三山里便成了做生意的好地方。
大越没有沿用前朝的市坊，逐渐混合起来，三山里就是最典型的市坊混合，有的一家住在后院，前面用来做生意，还有的住在楼上，楼下用来做生意，这样的情形比比皆是。
让云酒坊也是其中之一，楼上是掌柜的住所，楼下是一平层的酒肆，后院很大，仓库放置着酒曲和糯米，院中有一口井，伙计住在仓库对面，方便看管。
苏梨绕到让云酒坊的前面，却并没有劳烦想象中的热闹景象，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散客在喝酒，也并非清酒，而是满是絮状物的浊酒。
散客面前的盘子里是一些豆子瓜子，虽然没什么荤腥，但京城那些小酒楼里都是这样的玩意儿，倒也不算寒碜。
苏梨原本不准备打酒，但瞧见这样的冷清，不由得愣住。
记忆中的让云酒坊可是名动京城的，就连小皇帝都馋他们家的流云清酒，就算现在名气没有那么大，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吧？
“掌柜的，打壶酒。”苏梨赫然出现，敲了敲柜子，吓得里面的人一个趔趄。
“哎，好，姑娘要什么酒？”江让揉揉眼睛，看清楚眼前戴面纱的姑娘，一瘸一拐地出来问道。
外面的酒客看着对面的茶楼的说书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头也不回。
“有清酒吗？”苏梨看清楚他的跛脚，收回视线问道，倒是引起了那些酒客的回眸，看见苏梨是个丫头模样，没当回事，又转过头去继续听书。
一身儒衫的江让尴尬道：“不瞒姑娘说，小店只有浊酒，没有清酒。”
清酒所要用的原材料他就买不起，更别说复杂的工序了，他们这小店卖了都未必能请得起酿制清酒的工人。
没有清酒在苏梨的意料之中，她松口要了别的：“那就来壶沉齐黄酒。”
听到这儿，江让突然眼前一亮，“姑娘也是爱酒之人，某这就给您去取。”
喝酒的人多，爱酒的人少，酿酒讲究三酒五齐，其中五齐就是时下最多的浊酒，其中沉齐便是所有杂物皆沉于底部，上面便可以留下酒体。
江让拖着腿飞快地打了一壶黄酒来，还送了她一壶米酒，无奈笑道：“我酿的酒出酒太少，品质也不够好，卖不出去也是糟蹋了，多送一壶给姑娘，姑娘别嫌弃。”
“多谢掌柜的。”苏梨问了价格，那么大一壶酒居然才要了三十文，看来让云酒坊的生意确实不好做。
回到家，苏梨把两壶酒全部倒出来，发觉里面的沉淀不算少，杂质倒不多，虽然品质不佳，但很是干净。
苏容渊瞧她弄来这些酒，好奇道：“这是做什么？”
苏梨正好把酒摆好，连忙拉住他笑道：“祖父来的正好，我得劳烦您帮我品一品酒。”
“这是你酿的？”喝惯了苏梨酿的清酒，苏容渊看着这些浊酒不禁怀疑。
“就当是我酿制的，祖父尝一尝？”苏梨端起一杯递给他。
苏容渊仔细品酒，黄酒微微发苦，沉淀的米浆带着酸涩，入口还算清爽，另一杯米酒多了一分清甜，但米浆同样酸苦。
两种酒都很清淡，不如女儿红烧刀子那样的烈性酒，甚至比起苏梨的桃花酿还不如。
尝过两杯，苏容渊老实把这些告诉苏梨，苏梨沉思片刻，道：“这样说来，让云酒坊的酒更适合做花酒，也更适合姑娘们。”
“可以这么说。让云酒坊可是前面那家酒肆？”苏容渊多问了一句。
苏梨惊讶：“祖父知道他？”
“洛羽带我来这看房子时见过一次，因为酒不好被人伤到了腿，我给了他一些药膏，免得他落下病灶。”
“怪不得我今儿瞧见他还是一瘸一拐的。”苏梨了然，随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祖父，“依您来看，那掌柜的是不是个可信之人？我本想卖酒给他，可今儿瞧见他的生意并不好，酒不好，下酒的菜也不好，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了。”
“人是个老实本分的，店开的地址也不错，只是他的酒也只能卖给脚夫力夫，虽然便宜，但这会儿天热，干重活的人都往东西两面的码头去了，也不会费力跑到他这儿来。”
苏容渊的话点醒了苏梨，“对，就是这般说法。穷人不会跑老远来买酒，富人也看不上他的酒，虽然靠近宣化坊，可太平里再往南也有一家酒肆，未必就要来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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