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说，男人有了牵挂之后，会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稳重。你怎么反倒变得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因为我就是小孩子啊。”林克笑着说道，“我今年才26岁呢，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拜托，26岁算什么小孩子？26岁明明就是大人了。”芙宁娜伸出小手，将颊庞凌乱的发丝拨至脑后。
“你这个大小孩。”
“可是芙宁娜大人不已经500岁了吗？在芙宁娜大人的眼中，我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嘛。”
“500岁相对于魔神来说，也不能算老吧？”芙宁娜不禁一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按你的意思，老牛吃嫩草的岂不是我了？”
“所以啊，芙宁娜大人。你说划分大人和孩子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林克伸出一只手，抓向眼前的虚空。
“人们常用身体的生理机能作为生物是否成熟的标准，但对于那些寿命达到千年甚至万年的物种来说，已经生活了几百年的存在，真的能被称为【孩子】吗？”
“一只冰龙王的幼崽，可以轻易地屠杀成千上万的成年人类。”
“一个人类的幼崽，也可以使用火焰轻易地焚毁一片年岁悠久的原始森林。”
“这个社会对于【孩子】具有极大的包容度，可划分【孩子】与【大人】之间的界限究竟是什么呢？”
“林克……你怎么会开始想这些问题？”芙宁娜疑惑地看着林克。
“芙宁娜大人，我想做个好人。但是我现在越发觉得，我所坚持的【正义】似乎早就偏离了社会的【公认标准】。”
“我是表姐带大的，她从来没有为我解释过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我以前曾以普通学生的身份去至冬王都的贵族学院进修过一段时间，那里的老师说，好人更容易在这个社会上获得声望。她紧接着解释说，好人就是要在弱者受到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那些被欺负的人。”
“那一天，我正好遇到了一个摩根家族的旁系血亲在欺负一个贫困生。他给了那个贫困生一台映影机，要求那个人去偷拍学院里漂亮老师和同学的裙底。”
“我模仿着小说中正义主人公的案例，出手揍了那个旁系一顿，然后向那个贫困生将事先准备好的心灵鸡汤一字不落地背诵了出来，告诉他不能做坏人，要做个好人。”
回想起当年的幼稚，林克的笑容稍显苦涩。
“然后第二天，我就被学校的风纪委员会传唤了。当时我本来以为她们是要给我颁发什么见义勇为的奖章，结果那些人说，我遭到了那个贫困生的指控，说是我强迫他去拍摄了那些不雅的照片。并且那些偷拍的不雅照也被打印了出来，作为我的犯罪证据。”
“她们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给予我停学的处分。”
“…………那后来呢？林克，我听克洛琳德说，你是摩根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只要你表明身份的话，肯定可以把这个处分取消的吧？”芙宁娜担忧地看着林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克点了点头，“所以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超乎了我的预料。”
“在那些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贵族学院的风纪委员会立刻撤销了我的处分，然后向我卑微地道歉，说会尽快商量出一个方案来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当天晚上，那个摩根家族的旁系就跪在我了的房间门口，不停地磕头认错，求我不要杀他。我当时心里郁闷，便任他跪着，没有理他。”
“第二天，我又被学院的风纪委员会传唤了。”
“她们先是给了我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只人的左耳，然后……那些被拍摄了不雅照片的漂亮女学生和老师就一个一个地排着队走进了会议室中，在我的面前一件一件地脱光了衣服。”
“我当时很疑惑，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痛斥了当时风纪委员会的委员长，说她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她不配称为贵族。”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个委员长在学院里出现过。一段时间后，我堂哥告诉我，这个女人被她的家族视为耻辱剥夺了籍位，作为艺妓被卖到了会所里。”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那个好事的堂哥又告诉我，我之前所救助的那个贫困生也被退学了。堂哥说，这个贫困生是个落魄贵族，家里很穷，并且他的母亲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那个旁系血亲本来答应这个贫困生，只要拍了那些不雅照片给他，就会出钱给他母亲看病，但后来因为那个旁系血亲死了，她的母亲也没人提供手术费，所以也死了。”
林克轻轻地抱着芙宁娜，男人的神情并没有悲伤或者愧疚，他只是在疑惑，疑惑在当年发生的那件事中，自己到底是个坏人，还是个好人？
“…………”芙宁娜陷入了沉默。
这个社会有着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并以此延伸出【善】与【恶】，然后将人分为三六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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