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霄与凤灼华对视，凤灼华道：“你说吧。”
难做的事，谢允霄自然要替凤灼华开口。
他对着那有孕的丫鬟道：“你先下去休息，我与你们少爷说几句话。”
袁妗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得不起身，走出水榭，她想偷听，可外头守着人，不得不先回自己房中。
她的住处在谢辛年边上，屋子里布置不错，不比大家小姐住的差，外头伺候的丫鬟也不少，细细想来，谢辛年对她不错。
犹记得他刚开始把她带身边那段时间，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还得带着她演戏，演给谁看，给那时候的谢江盛看，自谢江盛死后，谢辛年还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多少难捱的时候，她们都走过来了，这会儿，好似比那时候更难。
袁妗妗抚摸肚子，想到谢三爷那句话：别闹出人命，心里慌慌的。
不禁猜想这时候几人的谈话是什么。
水榭里，谢允霄道：“辛年，你母亲临终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谢辛年点头道：“我知晓。”
谢允霄道：“长子出在一个丫鬟肚子里，你以为，有几个大家闺秀会嫁你。”
谢辛年想说他不要大家闺秀，有妗妗一人足矣，可家里没人会同意。
谢允霄又给他当头一棒，道：“你做生意，接触你的，想跟你做生意的，多少会打听你这人的品性德行如何，未娶先有长子，且出在一个丫鬟肚子，一半生意不会找上你。”
谢辛年一顿，刚才的喜意和开心都没了。
大家族都注重规矩，这破了规矩无意在说我们不是同路人。
谢允霄给第二棒道：“长子继承不了你的家业，你叫那孩子长大又如何想，当然，你以后也会有嫡出，如此嫡与长是两个，少不得争斗一番。”
谢辛年没想那么远道：“那我娶她。”
这便是到了凤灼华的难处上，谢允霄道：“你母亲遗言你也知晓，托付给你三婶，你若娶了一个丫鬟，背后说道的便是你三婶。谢家也没人会同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辛年不知道怎么做道：“那，那我该如何？”
谢允霄道：“她是你房里人，迟早的事，待你成家，她有几个身子我们都管不着。”
意思是这孩子不能留。
谢辛年好心情全无，为什么会这样，他道：“三叔，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谢允霄道：“除非，你像我当年一样，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别人都得仰仗着你。”
一瞬间，谢辛年感觉到了自己没用，他及不上三叔的一半，他与三叔始终差太远。失落起身道：“辛年知道了。”
凤灼华看着有些不忍，他才多大，叫住道：“辛年。”
谢辛年转身，道：“三婶还有什么事？”
凤灼华柔声问：“你可，喜欢她？”
说实话，谢辛年自觉已经离不开袁妗妗，有他在，他踏实，感觉什么事都可以过去，可如今，却是叫他做对不起她的事，他心里不忍，自己也难受。
没回话，失落的回去。
袁妗妗在房里静静等着，等着谢辛年回来，等着他说，妗妗我开心，我们有孩子了。
然，事与愿违，他回来了，以袁妗妗对他的了解，他不开心，心情很不好。
要不怎么说是枕边人呢。袁妗妗一如往常，弯起唇，道：“少爷，怎么了？”
谢辛年进屋，看着眼前人，很多话竟然难以启齿，唯有上前，抱着人不说话。
两人静默，谢辛年紧紧抱着，想到二人的过去，日日相处的日子，说是一起长大，惺惺相惜也为过。
如今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却是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想着想着，到底是年少，竟然落起了泪，伏在女子肩头，泣不成声。
袁妗妗想他定然是不得不做出决定，这个决定，叫他痛苦。
她抚摸肚子，同样无声落泪。
就这样，两人抱在一起，许久，许久，相拥而眠，谢辛年也不说一语。
直到大清晨，见着怀里人清醒，悠悠开口：“妗妗，是我没用，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袁妗妗早有准备，没有哭闹，反而弯起唇道：“妗妗都听少爷的。”
若是不看她眼中的莹莹泪花，倒还真会以为不是什么大事，谢辛年松开人起身，明明是好事，此刻心痛的却是两个人。
袁妗妗若无其事起身，道：“我帮少爷去拿衣服。”
谢辛年拉住人，道：“你好好休息，我自己来，”
袁妗妗点头，看着人走出房门。
手抚摸肚子，这孩子真留不住吗？
作为一个深爱谢辛年的人，她知晓她迟早会娶别人，以后也会跟别人有子嗣，她以后也永远会是多余的那个，这，是她与他之间联系的唯一念想。
想到这里，擦干眼泪，转身去向自己床边，蹲下身，摸出里面的匣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银票，数了数，到底也有了两千两。
以往在谢府不愁吃喝，他给她银票，叫她随便买自己喜欢的，她也不知自己喜欢什么缺什么，日积月累，竟然有这么多银票，两千两，已然可以叫她衣食无忧，再做些小买卖，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如此想好，便就决定了，离开谢府，离开他。
外头有动静，袁妗妗立即收拾好银票，放一边。
丫鬟外头唤：“小主，你可醒了？”
袁妗妗道：“芍药，你进来吧。”
丫鬟端着热水进来，道：“妗妗，你可知府里又发生了何事，我见少年心情很是不好。”
袁妗妗道：“大奶奶的事 ，他还没缓过来吧。”
“想是如此。”
袁妗妗洗漱完，芍药问：“妗妗姐今日想吃什么？你这几日吃的不多，后厨都不知给你烧什么吃食。”
袁妗妗没胃口，这辈子的福气，在谢府也该用完了道：“我没胃口，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那怎么行，多少吃一些，你不吃少爷指不定怎么责怪我们。”
袁妗妗的心一痛，是啊，她在他心里想是有位置的吧，不然也不会时时挂心她。道：“便就来些清淡的吃食。”
她闻不得荤腥，一闻就想吐。
芍药应声，端走袁妗妗用完的热水，下去准备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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