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为民拿起电话打给王书杰。
“王书记，朱文斌没有来京海，他骗了我们派去跟踪他的人，而是自己开车到京海出口暂停之后，从京海北下高速，往摘药山方向而去。”
“目前他前往摘药山的目的不明，我们准备集合力量，前往摘药山进行抓捕，防止他外逃。”
刘为民快速的跟王书杰进行了汇报。
“摘药山？”
王书杰嘴里念着这个名字。
他忽然知道朱文斌去那里干什么了。
二十年前，彭家年曾经带着刚刚参加工作的王书杰和朱文斌去过摘药山。
那个时候，摘药山上的老子庙破败不堪，鲜有人至。
如今，虽然老子庙被匿名人士捐款修缮了，但是来这里的人依然极少。
那个时候，朱文斌曾经问彭家年，为什么这里如此破败？
彭家年说，世间众人信佛信神信鬼，唯独没有人信老子。
而老子一切讲究无为，写下道德经，飘然离去，不屑于世人的盲从。
不像佛家，为了香火功德，没有底线。
听完彭家年的话，王书杰记得，朱文斌默默上前，擦干净老子像上的灰尘。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们都知道，朱文斌应该是有所感触。
如今，时隔二十年，他应该是又去了老子庙吧。
“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王书杰嘱咐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随后，王书杰拿起电话，打给了彭家年。
“书杰，有事吗？”
电话里，彭家年的声音有些疲惫。
“老师，文斌去了摘药山老子庙。”
王书杰说道。
“老子庙？”
彭家年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然后低声接着说道：“唉！起于此，也归于此，随他去吧。”
“老师，要不您联系一下文斌？”
王书杰问道，还想挽回一下。
“书杰，上次我说我这辈子做错了两件事，其实那天我说的并不是我心里想说的。”
彭家年没有回答王书杰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心底的两件错事，一件是培养了你，另一件就是培养了文斌。”
“既然培养了你，就不该再培养文斌，如果培养文斌，就不该培养你。如果我只培养你们中间的一个，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局了。”
“既生瑜何生亮，就是这么悲哀！”
彭家年仰天长叹。
“老师，我认为你错的不是这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你发现文斌错了之后，你没有及时阻止他。第二件事是你不但没有阻止他，反而跟着他一起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另外，上次我还提醒过您，不要再做错第三件事，可是如今，您又做错了第三件事，就是没有及时去醒悟自己的错误。”
王书杰沉默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电话那边，彭家年也沉默了。
“书杰，放下手里的事，跟我去京州走一走吧，有些老朋友再见一见，有些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良久，彭家年语气低沉的说道。
“好的老师，我这就来接您。”
王书杰答应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静坐一会儿之后，王书杰拿起电话，打给了林高武。
省委常委离开汉州去京州，应该要跟林书记汇报一声。
“林书记，我陪老师去一趟京州。”
王书杰说道。
“知道彭老去干什么吗？”
林高武问道。
退休老干部突然进京州，难怪他会紧张，万一是去告状呢？
“老师说，去做个了断。”
王书杰说道。
林高武秒懂。
“嗯，去吧，好好陪陪你老师。”
林高武嘱咐一声，他心下黯然，上次去见他的时候，他还想要设法弥补，现在怎么突然就认了呢？
“另外书记，朱文斌进了京海北面的摘药山，恐怕会有危险。”
万书记接着又说道。
这一句话说完，林高武顿时明白彭家年为什么去京州做了断了。
“会有生命危险吗？”
林高武问道。
“可能……会有吧。”
王书记回答道，尽管不愿意这么说，但是这就是事实，必须要面对。
一时间，王书杰心情极为低沉，一个是自己的老师，一个是自己的师弟，他于心何忍。
可是面对党纪国法，他却必须为之，不能无为。
一小时后，一辆商务车离开汉州，直奔京州。
京海摘药山。
十几辆车停在这里，还有一辆汉A牌照的霸道停在一边，这是朱文斌的车。
车在这里，但是人已经不见了。
汉东省公安厅传来消息，上午朱文斌从枪库领走了一支CS LR4狙击步枪，一把六四式手枪。
山顶，老子庙。
朱文斌坐于老子像前，身前燃着九根香。
“二十年前，我曾经想要学你一样，心中无为手中有为，不贪念世俗的钱财美色，不顾及世俗的眼光，专心做一个好官，可是我最终没有做到这一点，我心中还是有了贪念，一发不可收拾。”
“你一身傲骨，身骑青牛，西出函谷关，远离世俗踏入仙界，而我，也是一身傲骨，今天将自绝于此，进入十八层地狱。或许千百年后，我赎罪完毕，到时候一定追随于你。”
朱文斌小声的诉说着。
“朱文斌，我知道你能听到，我们已经包围了这里，放下武器是你唯一的出路。”
山下，传来喊话器的声音。
朱文斌微微一笑，举起跟前的狙击步枪，随手一枪，千米高空中，一只小鸟扑棱棱直接跌落在山脚下。
众人被这只突然击落的小鸟吓了一跳。
这枪法，实在是太牛了！
周安宇微微一笑，找武警借了一只狙击步枪，随手一枪，一只小鸟直接落到了老子庙前。
朱文斌看着那只小鸟，嘴角露出笑容，枪法如神，可惜无缘一见了。
山下不时传来一阵阵喊话声，朱文斌都装作没听见。
九根香燃完，朱文斌拿起了手枪。
“砰！”
一声枪响之后，万籁俱寂。
朱文斌不知道，数年之后，有一个年轻警官进入了公安厅，
他知道朱文斌，走上了跟朱文斌同样的路，但是他不屑于朱文斌拜老子，自诩胜天半子，却也难逃一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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