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的审美很好，府里的每一处布置都没少花心思，柳穆清很喜欢。
只是，还是很冷清。于是，她便让所有下人都聚在前厅，大家一起包饺子，然后再一起吃个团圆饭，过个热热闹闹的年。
“二娘，二婶来了！”司画从门房处得来的消息，“说是来送节礼的。”
王嬷嬷擀饺子皮的手顿了顿，眼里有些忐忑。
这是她从二房出来后，第一次和二房的人照面，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柳穆清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来送节礼？不前不后的，她们都要包完饺子吃团圆饭了。
“请进来吧！”柳穆清说完，转头对王嬷嬷道：
“嬷嬷，需要回避一下吗？”
王嬷嬷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早晚都要见的，再者，我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王嬷嬷说完，似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挺直了腰杆，像是要直面风雨一般。
“好！”柳穆清回答。
早晚都会见面，一味躲着除了让子更懦弱，并没有什么好处，和平都是暂时的。
“听说，你们在一起包饺子？这是包完了？”林氏满脸笑意进门。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不提，柳穆清也不提那些不太友好的前嫌。
“嗯，她们在后厨包呢，婶婶怎么个时候来了？”柳穆清直奔主题。
“今儿个不是除夕吗？你叔父让我来送节礼过来！”林氏笑着回答。
“节礼在厢房，这是礼单，待二娘您过目后就入库了。”司画将一张礼单呈给柳穆清。
柳穆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后，司画便带着礼单退下。
“该我去给叔父送年礼，不想倒让婶婶抢了先！”柳穆清附和。
她知道，林氏来肯定不止送年礼这么简单，但对方不提，她就绝不先开口。
林氏尴尬地聊了会儿后，终于进入正题：
“我看这府里也挺冷清的，我们柳家本来人丁不旺，这一分府，显得更凄凉了。从进入腊月开始，你叔父整日就愁眉苦脸的，说人越过越少，他对不起列祖列宗啊！”林氏说着，竟有些红了眼眶。
王嬷嬷陪在柳穆清的身后，看着林氏的做派，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气突然就爆发出来：
“二夫人，今儿个除夕呢，在别人家里抹眼泪算什么？这是新柳府的规矩吗？”
林氏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才注意到跟在柳穆清身后的是王姨娘。
和之前在二房的时候比，王姨娘的气色好很多，人也精神许多。
从衣服首饰上不难看出，柳二娘对她不薄。
“王姨娘？”林氏很早就知道王姨娘带着柳穆彦投奔柳二娘，以为柳二娘只是收留了她们孤儿寡母，给个住处。
“我现在是二娘的嬷嬷，二夫人还是叫我嬷嬷吧，被休的人，当不起一句姨娘！”王嬷嬷脸上尽是讽刺。
“婶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去包饺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吃团圆饭了。”柳穆清想要送客。
林氏顾不上和王嬷嬷拌嘴，怕柳穆清端茶，赶紧道：
“你看，我从府里出来的时候，你叔父就说了，你一个人吃团圆饭多没意思，要不，我们今年也来府上一起过年吧？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林氏终于将自己的小算盘和盘托出。
柳穆清想都不想地拒绝。好不容易分出府的人还要接回来，她可不傻，柳相书一家人典型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之前不顾血脉亲情亲手将柳相书送入大牢，才出来没多久吧，恨自己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想和自己热热闹闹地过年？
“不必，我冷清惯了，婶婶应当知道，我喜静。府里突然多一个外人都会觉得不自在，更别提一家人。”柳穆清拒绝得很干脆。
“这孩子，喜静也得分个时间呀，再说了，王嬷嬷不也在儿嘛！”林氏勉强笑着。
“王嬷嬷又不是外人。”柳穆清看了一眼林氏。
她的眼神很惊讶，似乎在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呀！
林氏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了，她从一进门就一直赔着笑，可对方从头至尾地不买账！！！
“不都是一家人吗？这边可是你的嫡亲叔父呢！我们两个府上都冷冷清清的，合起来热热闹闹的多好呀，你还年轻不懂……”
“婶婶”柳穆清打断林氏絮絮叨叨的话。
后厨已经派小丫鬟来传话，饺子已经包好，就等着她忙完了下锅，她不想和林氏聊没意义的话，浪费时间。
“后厨的饺子包完了，我就不留婶婶了，元日我会给叔父送送节礼的。
司画，你送送婶婶！”柳穆清起身就往后厨走，不给林氏任何说话的机会。
林氏看着柳穆清决绝的背影，眼里像是淬了毒一般，柳穆清！！！我一个长辈低声下气和你说了这么久，你就这么回我？
林氏双手用力地绞着手帕，像是要撕碎它一般。
“二夫人，这边请！”司画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冷冷的。
“哼！”二夫人怒气冲冲离了府。
后厨，依然是一派和气的景象，柳穆清一边听厨娘指挥煮饺子，一边和王嬷嬷聊天。
“嬷嬷最近对叔父一家有关注吗？”柳穆清问。
“听买菜的丫鬟说起过，两个府上的丫鬟都是老熟人，在街上遇到了会聊聊。好像，二爷府上过得并不好，有些入不敷出。”王嬷嬷解释。
原来如此，柳穆清心下冷笑。
柳相书要来自己的府上过除夕，并不是贪几两饭钱，他的目的是借势。
毕竟，自己已经不算是空有头衔的公爵了，慈济堂在自己手里，又和大皇子、燕云鹤等身份贵重的人走得近，他想靠自己谋点长远利益。
想得美！
这是此刻的柳穆清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阖府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后，管家在前院开始放预热的鞭炮。
按照习俗，要在守岁结束的时候放鞭炮，寓意赶走上一年的不顺遂，同时预示新一年红红火火。
但家里有小孩儿的，会在晚饭后零星放几个，逗孩子玩。
很明显，管家将柳穆清当小孩儿哄。
柳穆清和大家笑闹了会儿，一转头，一道伟岸的身影站在廊下，看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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