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啥？大哥你再说一遍？
她是让他找个借口阻止外面的人进去，不是让他身先士卒往里冲。
话说回来，他一个奶妈，给人做个增强CT没问题，但要打怪——
方颜怀疑：“你行吗？”
苏让垂眼看她。
方颜坐在地上仰着头，鼻尖冒着细汗，她脸色苍白，透着一股灰败，任谁都能看出她的身体不对劲。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副大姐大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地上跳起来，把什么事都扛在自己肩上。
“你行吗？”苏让反问。
“当然。”方颜挺起胸膛。
苏让轻叹口气，弯腰按了按方颜的发顶：“打开结界，给我五分钟。”
他注视着方颜的眼睛：“五分钟后，不管成不成功，我都会出来。”
方颜目光闪了闪。
苏让直起身，手掌离开她的头发，重新按上结界。
方颜揉揉额角：“好吧，五分钟。”
一股温暖的气息贴上苏让的身体，仿佛漾开的水波，将他包裹其中。
下一秒，苏让进了结界。
他没有回头，避开熊熊燃烧的烈焰，朝远处走去。
方颜两手撑地，往后靠了靠。
小猴子爬上她的膝盖，“吱吱”叫了两声，递给她一棵小苗。
一棵会发光的，碧莹莹的小苗。
方颜怔了下，抬眼望向前方，苏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她接过小苗，拿在手里看了看，确定是苏让灵力凝成的光苗。
她撇撇嘴，将它插在土里，拍拍小猴子的脑袋：“地上的东西别乱捡，小心有毒。”
小猴子摸摸后脑勺，显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蹲在地上盯着发光的小苗目不转睛。
方颜托着下巴，同样盯着小苗发呆。
她现在不能浪费灵力，没法通过结界感应里面发生了什么。
苏让留下这棵光苗，大概是报平安的意思？
她伸指蹭了蹭光苗的叶片，嫩乎乎的叶片张得更开，似乎还往上窜高了几公分。
方颜揣测：这是龙精虎猛、茁壮成长的意思？看来苏让暂时还没遇到危险。
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苏让已经离开两分钟，离他出来还有三分钟，她很怀疑这五分钟他能做什么？结界涵盖的范围那么大，就算他运气好能找到狏即，剩下的时间够他出手？
方颜再次对苏让的能力产生好奇。
她弹了弹小光苗的嫩芽，轻声道：“你就是个骗子，没一句实话。”
眼前的芦苇丛已经燃成灰烬，露出一片光秃秃的黑土地。
方颜站起身，翘首远望。
一些较矮的洼地仍有零星火焰燃烧，再远些就被起伏的地形阻挡，什么也看不见了。
教人庆幸的是，这一带有不少嶙峋山石，对火势起到了隔绝作用，没有漫无边际地烧成一片。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队救火人员赶了过来。
带队的人看见方颜先是一愣，立刻道：“赶快撤离火场，这里很危险。”
说完便安排人往里探查。
方颜伸手一拦：“等等。”
她清清微哑的嗓子，扬声道：“我知道火源在哪儿，不是这个方向。”
对方看看她，皱眉。
方颜飞快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像个阻挠正义使者的反派，她不动声色指指上风处：“火源在那边。”
她刻意说得含糊，毕竟面前的人是专业消防员，她编得越多，越容易露馅。
带队的人果然没有轻信她的引导，他往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碰上无形结界，方颜身边一道棕影窜了出去。
小猴子跳到他肩上，一把将他的消防帽薅了下来。
方颜默默往后挪了半步，这是只野猴子，她不认识。
小猴子将消防帽抓在手里，“吱吱”叫了两声，冲方颜扬起消防帽，咧嘴做出一个大笑的表情。
方颜低头摸摸鼻子，假装没看见。
带队的人突然遭到袭击，狠狠吓了一跳，直到认出是只小猴子，才哭笑不得地抓住消防帽，用力一拽，将自己的帽子夺了回去。
小猴子张大鼻孔，冲他龇了龇牙，转身跳回地上，一扭一扭回到方颜身旁。
带队的人看看它，再看看方颜：“你养的？”
方颜摇头：“野生的。”
“野生动物不能随便碰，”对方打量她一眼，“你是外来的游客？什么时候来的？这边起火的时候你在哪儿？”
方颜沉默两秒，偷空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离苏让出来还有半分钟。
她突然理解他为什么宁肯进去也不愿守在这里，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来到火场，她却要妨碍这些勇士，扮演一个满嘴谎话的恶人。
方颜咬咬牙，实在想不出用什么借口阻止这群人救火。
“我带你们去。”她将结界放开一丝缝隙，“里面的路我很熟。”
虽然她的力量只恢复了一丢丢，但有她陪着，一旦遇上狏即，她能保证这些人不出事。
“你别去。”带队的人拉住她，“前面是火场，除了我们，你们谁都不能进。”
方颜被他扯到一旁，眼看这群人就要往里冲，忍不住跺脚：“站住！”
这一声气势恢宏，差点喊破了嗓。
方颜咳了咳：“我刚跟你们指挥部联系过，现在的命令是，这里不能进。”
“指挥部？”带队的人脚下一顿，“你和谁联系的？我们没接到命令。”
方颜摸出手机，直接拨出电话：“罗主任，你联系好了没有？消防那边怎么说？”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脚下的土地似乎震了几震。
“卧倒！”消防小队反应很快，所有人全部俯卧在地，方颜也被他们拉着趴在地上。
过了十几秒钟，身下的震动渐渐归于平静。
“先往后退，”有人轻喊，“小心滑坡和落石。”
一群人弓着身子往来路散开。
方颜被他们护着，耳边的手机里响起罗十废的呼唤：“喂？喂！小方，你没事吧？喂？”
“……没事。”方颜盯着前方，轻轻磨了磨牙。
结界缝隙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苏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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