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青安静地趴在肖慕言的背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手上还拿着肖慕言的布鞋。
晨风拂过发梢，几根发丝在她脸上调皮地来回游走，挠的她痒痒的。
刚才在苏家，苏彦秋一口就应下了婚事，就连苏青青马上要走他都没有出口挽留。肖慕言眼瞧苏青青一脸决绝，任由她拉着他的手，昂首阔步离开了苏家。出村的路上，刚才来瞧热闹的村民对他们俩指指点点，说的很难听的都有。
肖慕言背着苏青青正在涉水渡河，河水不深，只稍稍没过脚腕。
这个年代没有工业污染，河水清澈透亮，还能见到许多小鱼小虾在水中嬉闹逗趣儿。水声潺潺应着芬芳的野山花香，格外沁人心脾，颇有一点儿课文里小石潭记的感觉。
河面不宽，肖慕言为了求稳，怕摔着苏青青，原本几步能跨过的河岸愣是多走了十来步。
到了对岸，肖慕言放下苏青青。
苏青青从他背上下来，站稳身子，将布鞋递给肖慕言，道：“对不起，刚才出村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让你难堪了。”
“没关系，”肖慕言接过布鞋，掏出随身的手帕擦干了脚，然后蹲下身穿鞋，道：“往后你不用每日待那里听她们胡说了。”
“……”苏青青双手放在身后，一双缠着布条子的指头绞着裙子，微微弯腰，低下头问道：“肖公子，你真的要娶我？”
“是啊。”肖慕言正穿好鞋，听她的话觉得有些奇怪，抬头对上她有些忸怩的小脸，忽然失笑：“怎么，方才出村的时候还霸气得像个女将军似的，怎么现在突然泄气了？”
肖慕言的笑如和煦的阳光，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差点把苏青青魂勾了去。
“咳咳。”苏青青干咳了两声，尴尬地直起身，道：“刚才光顾着气他们了，没有考虑肖公子的感受。”
肖慕言站起身，含笑地看着她。
苏青青道：“总之，多亏了你，我终于从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鬼地方逃出来了。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你，我都不知道原来那个‘爹爹’根本就不疼爱我，只是想着拿我换取更多的利益而已。”
肖慕言道：“人生一世，最难看清楚的本就是人心。”
苏青青挠了挠头，自顾自道：“哦对了，刚才你给苏家的玉佩看起来值不少钱，这样吧，你告诉我一个数目，我以后有机会去城里打工挣钱还给你。”
肖慕言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还？”
他的眼神纯净，看起来没有一丝邪念。
苏青青承认，面对肖慕言这张好看的脸她确实有点儿见色起意了，甚至想不做声地直接跟他一起回肖家了。但是人家肖慕言为人忠厚正直，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坚持愿意娶她过门替她解围，她怎么能只顾自己私欲呢？
苏青青抿了抿嘴，道：“肖公子，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帮我解围，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走就是了，不会强迫你和我成亲的。”
肖慕言眸光一黯，有些失落，喃喃道：“……也不算强迫。”
“…啊？”苏青青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有些傻眼：“你刚才说什么？”
肖慕言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俊脸微红，别开头掩饰道：“没什么。我是说那块玉佩是母亲本来打算留给儿媳妇的，只是今天事出紧急，被用在了提亲上，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带着正经的聘礼来提亲了。”
苏青青沉默。
“怎么了？”肖慕言问道。
苏青青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全我的名声才来苏家提亲，所以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总有一种拖了你下水的愧疚感。”
“你那日确实‘拖我下水’了呀。”肖慕言声音轻柔，笑道：“苏姑娘，如果我们不是因为落水之事在金川河岸相识，而是媒人上门提亲，你还会像今天一样想拒绝我么？”
苏青青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肖慕言英俊逼人的脸，老实道：“那应该不会。”
肖慕言的眸子又亮了起来，道：“那我们就当作没有落水那件事，重新认识一下吧。”未等苏青青回答，他后退了一步，认真道：“我叫肖慕言，倾慕的慕，言辞的言。”
苏青青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终于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我叫苏青青，”苏青青歪着头，望着面前的青年微笑：“青草的青。”
“原来是青草的青，”肖慕言很用心的记在心里，问道：“那我便唤你青青，如何？”
“好。”苏青青笑道：“看来，你我的缘分一时半刻也理不清了。不过我这人不爱欠人东西，那块玉佩你折合成银子数目告诉我，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的。”
肖慕言觉得好笑，道：“那是提亲之礼，哪有要回来的？”
“不行，哪能便宜了苏家那帮人。”苏青青傻笑，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硬挤着压根儿不存在的肱二头肌，道：“没关系，我力气贼大，等我挣了钱就去苏家把玉佩换回来还给你。”
肖慕言一惊，快速给她拉下袖子，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看见才放下心来。他蹙起好看的眉毛，有些责怪道：“今日之事你还没吃到教训么？还不快放下！”
苏青青嘁了一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古代人就是封建……”
肖慕言有些头疼，这妮子，真真是不好对付。
“肖公子，”苏青青抬头望着肖慕言，道：“虽然我们还没有拜堂，但是也算是过了纳征提了亲，已经有了夫妻之名。现在大家都在说咱俩的事儿，等过段日子这事风头过了，你要是想让我走，便写一封休书，我即刻就走，绝不赖着，如何？”
肖慕言怔怔：“青青，你不想嫁给我么？”
“呃…”苏青青伸出食指挠了挠下巴，道：“这不是怕你后悔，防患于未然嘛。”
肖慕言长长叹了口气，越过苏青青，往山里走去：“走吧，先回家，还得走两个时辰呢。”
他才不肯回答呢，相公都喊了还想跑？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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