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范进刚刚坐在二楼的眼雅间里，端起青白釉酒杯，还没喝两口绿蚁酒，楼下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隐隐约约传到楼上，似乎是有人死了。
死在大街上没什么，死在酒馆里就麻烦了。
范进放下了手里的青白釉酒杯，立即走了出去，前往一楼查看情况。
酒馆一楼一片乱糟糟，各种吵闹的声音，客人全都站起来围了过去。
范进走下来的时候，楼梯位置比较高，可以看到人群中间躺着一个人正在口吐白沫。
距离过远，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依稀可以看得出来是个熟人。
等到走了楼下，范进从人群里挤过去了，看清那人的长相以后。
当场愣住了。
居然是西门达。
苏小婉、莲娘两人吓傻了，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全都散开。”
范进赶紧走了过去，摸了摸西门庆的脖子，发现他还有脉搏，转头斥了起来：“别聚在一起，挡住了新鲜空气，尽量让西门达保持呼吸。”
周围人不清楚范进呼喊着散开的意思，听到西门达的名字以后，还是赶紧散开了。
不是听从了范进的安排，只是不敢与西门达牵扯上任何关系。
谁都知道西门达是金陵里有名的二世祖。
万一事后追究起来，吃不了兜着走了。
范进看到人群散开了，朝着苏老头喊了一句：“你去找些粪汁过来，应该是吃坏了东西，给他灌下去就没事了。”
苏老头赶紧朝着酒馆后面走去，用最快的速度拿来了粪汁，交给了正在按压西门达胸口的范进。
范进接过来粪汁，直接给西门达灌了下去。
“呕！”
西门达突然坐了起来，吐出了口水，慢慢缓过来了。
“多谢......”
西门达虚弱的喊了两声，恢复了意识，看向了救活他的那个人：“我西门达有恩必报，你今天救了我，说吧，想要什么报答......范进！”
话还没说完，西门达愣住了，看清了救活自己的那人长相。
竟然是范进。
客人听到了范进的名字，再次围了过来，全都是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范进。
“完了。”
范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要遭殃了，身份已经泄露了肯定要遭到士绅的报复。
这段时间以来，士绅一直在找范进，就是为了让他长个记性，为乡试里写的那篇策问付出代价。
结果找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范进的人影。
偏偏躲到了靖王府。
谁没有办法了，再是仇恨范进，只能站在王府门口干瞪眼了。
范进今天主动出来了，就不要怪士绅了。
西门达同样也看不惯范进，不过他是个真性情的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滚回去！”
西门达斥了一声，居然帮着范进说话了：“只要我西门达在这里，你们谁也别想伤害了范进，否则就是和我过不去。”
士绅群情激奋了。
“你今天一个人出门，难道还能怕了你不成。”
“呸！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刚好没带着狗腿子，连你一起收拾了。”
“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了他们两个不成。”
西门达瞪圆了眼睛，努力想要站起来，由于身子比较虚弱，只能扶着桌子站立。
范进看着倔强的西门达，意外了，也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西门达有一天会帮着我说话。”
西门达不乐意的说道：“我也不想帮你，谁让你救了我的命，不帮也不行。”
士绅围了过去，完全不把西门达当回事，甚至要趁着今天难得的机会连西门达一起教训。
情况越来越危急了。
眼看士绅就要伸出拳头了。
“住手！”
就在这时，门外的大街上走过来一群人，秦红玉带着官兵走了过来，拦住了即将动手的士绅。
秦红玉看到有人闹事，下意识喝止了闹事的人。
等她走进了酒馆里，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
秦红玉看到了范进，困惑道：“王爷早就说过了，让你在王府里待着，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范进没办法解释，今天出门是为了打听情况，已经把自己掩饰的很好了。
谁曾想，碰到了西门达倒在了地上，为了苏小婉只能救人了。
士绅看到秦红玉来了，不敢招惹金陵里唯一的一名女千户。
不过，士绅也不准备放过了范进，嘴里嚷嚷了起来。
“小酒馆死了人，西门达、范进两人与这件事有关系，应该送到知府衙门里审问。”
“不错，现在应该把他们俩人送到衙门里。”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喝酒把人喝死了，肯定要严查。”
秦红玉知道士绅是什么心思，只要把范进送到了官府衙门里，再也跑不了了。
士绅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拿捏范进。
秦红玉问道：“你真的是喝酒中毒了？”
西门达的反应很快，立即说道：“这群人胡说，不是酒馆的绿蚁酒有问题，我从小就有癫痫的毛病，碰巧发作了。”
小酒馆的酒水确实有问题，西门达也没有癫痫。
他为了帮范进一把，只能自己败坏自己的名声，对外说自己有癫痫的毛病。
范进转头看着西门达，惊讶了。
他都没想到，西门达居然会帮他说话，甚至为了他故意污蔑自己有癫痫的毛病。
西门达还没有娶妻，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书山门第出身的女子都会嫌弃他。
秦红玉挑了挑眉毛：“喝完酒就赶紧回去，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们抓进大牢里。”
官场上讲究一个官官相护。
唯独秦红玉是个例外，不管对方的身份是官员，还是老百姓，只要犯了法就会抓紧大牢里。
士绅讨了一个没趣，恨恨的瞪了一眼范进、西门达，只能心有不甘的回去了。
“进哥哥。”
等到闹剧结束了，苏小婉突然扑到了范进的怀里，说话带上了哭腔：“今天如果不是进哥哥出手，奴家和爷爷恐怕就要被关进大牢里了。”
如果是在楚州城，苏小婉还有信心从大牢里出来，换成了金陵就不一样了。
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关系可以依赖。
只能自认倒霉，一辈子关在大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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