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
这时，签押房的后堂走出来一名太监，王公公带着干儿子走到了正堂，冷着脸说道：“杂家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商人谁敢动手打朝廷命官。”
大商人不认识王公公，却知道他身上穿着的那件大红色蟒袍，代表着什么。
一般来说，只有东、西两厂的督公可以穿上一件大红色蟒袍。
大商人经常要与皇宫里的太监打交道，没少给东、西两厂的督公送银子，认识司礼监的那两位督公。
除了两位督公以外，皇宫里还有资格穿上一件大红色蟒袍的人，只有御马监的大太监王公公了。
大红色蟒袍是赐服，代表着恩宠，永康皇帝赏赐的一种礼服。
老皇帝还活着的时候，没有一名太监获得大红色蟒袍的赐服。
永康皇帝登基以后，先后给出了三件大红色蟒袍，御马监的大太监王公公就是其中一位。
在场的大商人当场就吓傻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一个个畏畏缩缩像一只鹌鹑。
大商人胆敢招惹范进，甚至借着背后士绅的权势，想要当场撕了范进的官服。
遇见王公公就蔫了。
王公公走了过去，一名小太监赶紧跪在了地上，充当了临时坐着的椅子。
“掌嘴。”
王公公坐在小太监背上，冷着脸说道：“用力掌嘴，杂家不说停，你们谁也不许停下来。”
“啪！”
“啪！”
“啪！”
签押房里很快就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耳光声，声音很清脆，负责掌嘴的小太监一个比一个卖力。
小太监想要在王公公面前表现自己，往后有机会认个干爷爷。
干爹就不想了，能够认个干爷爷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大商人平时去了知府的宅子里，都被当做上宾，客客气气陪着一起吃饭。
结果在王公公面前，连个屁都不是，直接让手底下的小太监用力扇起了巴掌。
大商人很快就鼻青脸肿，嘴角流血，一个个哀求了起来。
“别打了，您老人家就放过小人这一回。”
“小人不知道范进背后站着王公公，要不然借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签押房里找麻烦。”
“小人去年给王公公送过一箱银子，看在银子的份上，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王公公听到一箱银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记住那个人，对，就是他，回去以后找来一箱银子还给他，免得传出去了外人说杂家贪赃枉法。”
大商人听到王公公要把银子退回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登时面如死灰，顾不上男儿膝下有黄金了，直接跪在地上求饶了。
王公公接过来一杯茶，慢悠悠地喝茶，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小太监的手都疼了，来回换了三波人，把所有大商人打的脑袋‘嗡嗡’乱响，眼冒金星，躺在了而地上。
甚至有几名大商人，脑袋接连受到了重击，直接口吐白沫了。
王公公嫌弃的摆了摆手：“先把这些人扔了一遍，另外告诉他们家里的管家，带着银子过来赎人。”
范进舒服了，看着躺了一地的大商人，笑着说道：“这些大商人买走的船引，赚来大笔的银子，功劳都得算在公公的头上。”
了捏上级的心思是一门学问。
一般人很难了得准上级的胃口，更不要说是喜怒无常的太监了。
范进有一个让人佩服的本事，说的每一句话，刚好都能说在王公公的心坎上。
王公公眉开眼笑了：“算不得什么多大的功劳，只要能够为陛下的大业多出一份力，杂家这个当奴才的就心满意足了。”
王贞站在旁边，出于江南第一才子的自傲，从来不会巴结任何上级。
换成了穿着大红色蟒袍的王公公就不同了。
别说是他了，就连家里的长辈都要想办法拉拢关系。
王贞看着眉开眼笑的王公公，又想到刚才喝骂大商人时的威风，心里感到了匪夷所思。
范进三言两语，就把王公公哄的开心了。
本事着实不简单。
王贞不愿意承认，心里还是不由产生了佩服的情绪。
他要是有范进这般收买人心的本事，恐怕叔伯长辈做梦都会笑醒了。
王贞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又和范进相处的比较好，做事方式受到了不少的影响。
他逐渐远离了那个自傲的江南第一才子，脾气收敛了一些，更加适合做官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
一堆管家得知了消息，一窝蜂的涌进了签押房，看到各自的老爷皮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忍不住哭喊了起来。
管家全都是大商人的亲信，从小就跟在身边的书童，关系极其的亲近。
管家们看到各自己的老爷躺在地上，满嘴都是血，忍不住掉眼泪了。
不过，管家们很快收拾了情绪，向后退了过去，畏惧的看着王公公。
只看了一眼，管家再也不敢把目光落在大红色蟒袍上了。
王公公转头看向了范进，问道：“依你的意思，每一家应该买走多少船引。”
范进上前走了几步，认真的回答道：“这要根据大商人家里的情况，有多少出海经商的商船，就得买多少船引。”
朝廷一直实行着海禁，严禁任何商船出海经商。
大商人出去经商的商船，全都小心隐瞒着，只有亲近管家知道具体的数目。
王公公摇着摇头说道：“哪里能知道确凿的数目，一家算上几艘商船就行了，按照一个固定的数目去卖船引。”
不知道具体的商船数量，只能按照固定的船引来卖。
虽说很有可能亏本，甚至是亏大了，却也没有办法。
范进自信的说道：“王公公放心，下官早就计算好了，给这些大商人敲定了一个准确的船引数量。”
王公公满脸不相信，认为范进是在吹嘘，想要在大太监面前表现自己。
不过，范进接下来的表现，让王公公产生了自怀疑。
范进走了过去，叫来了一名又一名管家，说出了一个又一个数字，全都不相同。
有些大商人需要买走几十张船引，有的大商人需要买走上百张船引。
每个大商人都给出一个精准的数字，甚至精确到了个位数。
精准的让人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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