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嵩的话，吴青云与李流云相顾无言。
“那尸首此时葬在何处？”李流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问道。
“墓地就选在城外南郊不远处。两位大人，本刺史也知道刺史做得不妥，但让刘大人入土为安也是他亲族的愿望，本官也不好强行相抗，二位说是吗？”说完了目前的情形，韩刺史又开始诉起苦来：“而且若不是我极力相劝，刘大人压根都不会葬在我们林州，而是被他家人直接带回老家安葬了。”
李流云很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开口道：“那就对不住刘大人了，为查清真相，也为了还刘大人及他家人一个公道，本将决定，开棺验尸。”
“这。”韩嵩没有想到李流云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决，事情到了这一步竟然还要强行查验，一时之间竟然韩嵩竟是愣住了。
“韩刺史，看起来你对本将这个决定很有异议？”
“下官倒是没有什么异议。”韩嵩强颜欢笑道：“就是怕刘大人的家人有所非议，毕竟人死为大嘛。”
“事情就这么定了。”李流云一挥手：“如果刘大人的家眷有什么意见，本将去同他们解释。”
“这，那好吧。这件事便全凭将军定夺吧。”韩嵩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刘松之死是朝廷点名道姓要清查的，有这杆大旗在，李流云说什么他都没有拒绝的正当理由。
“那就定在三日之后，正式起棺，也给大家都有一点准备的时间。”李流云风驰电掣地便将事情敲定了下来，不给韩嵩反悔的机会。
“都听您的。”
“好。那今日就到这？”李流云对韩嵩极为配合的态度大感意外，但意外归意外，对这家伙李流云仍然是没什么好感，正事说完，李流云就准备端茶送客了，一点闲话不想与他讲。
“慢着，还有一件事。”
“哦？”李流云端起茶盏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嵩问道：“怎么？刺史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将军，似乎忘了一件事，今日您似乎打伤一个人，一个下官的人，这件事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韩嵩似乎一瞬间又回复到了刚进来时那咄咄逼人的状态，让人不由得对他的变脸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你是说你那个管家？”李流云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茶盏。
“正是。”
“那你想要个什么说法呢？”韩嵩语气急促，但李流云依旧是不疾不徐。
“下官那个老仆年纪很大了，身子羸弱得很，将军那狠毒的一脚，踢断了他好几根骨头，本来他是不依不饶，一定要让朝廷重处你，将你罢官夺职。为此哪怕告到玄都，告到政事堂，闹到御前告御状都在所不惜，是下官好生劝导，他才舍弃了这个想法。他。”
“就他？他也配？”韩嵩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流云一声嗤笑打断了：“你让他只管去告，想去哪告去哪告，本将绝不做半分阻拦。”
“这。”韩嵩突然哑口无言，这人怎么不讲理呢，把他精心准备好的说辞都打乱了。
“李将军，你还是先让刺史大人说完吧。看看赵管家有何要求，只要不过分的，还是可以商量的，毕竟事情总要解决的嘛。”吴青云对李流云使着眼色。
“哼。”李流云冷哼一声，没有表态。
看着李流云不善的脸色，韩嵩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道：“经下官的劝解，如今赵管家的情绪好了很多，已经不再闹了，也不想管李将军你要什么钱物的赔偿，只想要你一个态度，希望你能亲自登门向他道歉。”
“他做梦。”李流云想都没想。
“李将军！”韩嵩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本刺史看在你远道而来的份上，对你是处处忍让，你不要以为本刺史是好欺负的，你有靠山，我韩嵩也不是什么无根之水，无本之木。真闹出事。自然也有人为我撑腰。今日你若不给本刺史一个合理的说法，哼哼，我保准你有后悔的一天。”
“后悔？呵。”李流云更加不屑一顾了：“我说刺史大人，先不提我将来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你再不好好说话，别说是你的狗，就是你，我也照打不误，所以怕是你今日就要后悔。到时候，别说你告到朝廷去，便是去找你的靠山哭号，便是让蓝宁亲自降临林州，你看看又有谁敢因此将本将抓起来。到时候，你这顿打怕是一样要白挨。要不你试试？”
“你。”韩嵩本来还打算再硬气一点，但当看到李流云扬起的手掌，似乎已经在摩拳擦掌了，韩嵩一下就怯了，思忖片刻，他放弃了继续硬杠，选择直接拂袖而去。
令韩嵩难堪的是，面对他的离去，不仅李流云一动不动，就连吴青云也没有起身相送，当他走到大厅入门处时，李流云的声音还在远远传来：
“韩刺史，本将还希望你明白一点，你的那位管家，年纪的确很大。但人，并不是只要上了年岁，就意味着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对的。那些自年轻时便人品低劣之人，更不会只因为年岁的增长，便突然变成一个高尚之人。”
“你那位管家，在本将面前尚且如此飞扬跋扈，口出妄言，管中窥豹，足可以想见，他平日里在地位比他低的人面前会是何等的张狂，正是那种从自年轻时便作恶到而今年老的可恨之人。因此，他挨这顿打完全是咎由自取。当然，本将也有不是之处，没有顾虑到他身子竟然这般弱不禁风，出手重了些。所以虽然要本将赔礼是不可能，但出点药钱却是合理，这锭金子我想应当是足够了。”
“咚”的一声，一锭黄金落到了韩嵩的脚边，但韩嵩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抬脚便迈了过去，径直出了大厅。
“这回我们可算把他得罪死了。”看着韩嵩的背影，吴青云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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