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杂谈一百一十九 木偶戏（四）
那孩子的父亲也走向床边，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过了许久，那对夫妻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他们又回过头不住地感谢云间月。云间月摆摆手，拿着那木偶上前，问那小姑娘：“这东西你还要吗？”
小姑娘咬着牙，有些发抖地用力摇着头，眼泪突然就失去了控制。“不要！”
云间月得到这个回答，当场就用符纸重新包住这个木偶，用力从中间腰部的连接位置，把这个木偶掰成了两段。那小姑娘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些微微松了口气。
云间月观察到小姑娘带着解脱的神色，问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我知道你才刚刚清醒，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方便说说你失了魂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吗？”
那位妇人刚要开口替自己的孩子拒绝，但这小姑娘自己就应了声好。她示意自己的父母把自己稍微扶起来一些，靠着床头，就开始用微弱的语气，对云间月说起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我到安昭之前，做攻略的时候…就知…那边的木偶戏很出名，那些木偶…都栩栩如生。我喜欢看那些小说，也喜欢看一些古装电视剧，所以…对那些木偶…很是向往。”
“到安昭的当天，我们就一起去看了几出木偶戏，在去吃饭的路上，我路过一家小摊时，就看见了你手上的那只木偶。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觉得特别的好看，特别的喜欢，然后我就直接把它买下了。”
“带回酒店之后，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梦到这个木偶变成了一个真实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我们一起在古都的街头游玩，我和他一样，也穿着以前的服饰…总之…是个美梦。”
“醒来之后…可能因为梦里的经历，我更喜欢这个木偶了，去哪儿我都带上它。在回来的前一天，我和朋友们去野外烧烤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把这个木偶摔出去了，我很担心。”
“当时都没顾上自己受的伤，就把这木偶的衣服拆开，检查了一遍木偶身体是否有损伤，确认没有事情后，我才处理了自己的伤口，我当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做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先后次序。”
“那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又梦到这个木偶。在我的梦里，它再次变成了一个真实的男人，他对我说着感谢的话，然后又带我去了一些好玩的地方，当时我就觉得…它好像是…是我男朋友一样。”
那小姑娘说到这，似乎感觉有些羞耻，停顿了许久，紧紧攥了攥自己的拳头，复又松开，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我依旧把它一直带在身边，从安昭回家的当天，我妈妈让我去相亲，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姨姨介绍的，所以我就想去走个过场。”
“晚上回到家，我就感觉身体很不舒服。第二天早上，爸爸就带我去医院检查了，可是全套检查做下来，什么问题也没有。大家觉得我可能是太累了，就让我好好休息几天，可是，那种难受的感觉，每天都在加重。”
“后来看了很多家医院，都没什么问题，也找了中医，也说一切正常。最后妈妈的朋友说，可能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然后妈妈就请了一些人来看我，就是从那时起，才是噩梦的开始。”
“这个木偶，它把我带进了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方，除了它，我什么也看不见。它每天，就以人的姿态跟我说话，说我们很般配，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状态，我甚至感觉…我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但是有时候…我又觉得…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只是没有力气动弹，也说不出话。”
“然后，没过多久，我又会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那个木偶似乎是能发现…我暂时性地离开那个黑暗的地方，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极为丑陋地嘶吼着，发着怒…”
说到这里，那小姑娘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浑身战栗，眼泪直流。那位妇人听着这样的故事，也捂着脸，无声地流泪。小姑娘的父亲似乎也感到震惊，但是哭的含蓄，只是那红红的鼻头，暴露了他的情绪。
云间月也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这样一个工艺残次品，被灌输了感情和得了人血，有幸开了灵智后，竟干出这样的事情。云间月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这东西是万万留不得的。
那小姑娘知道是云间月帮了她，既然云间月想知道事情的全过程，那她无论如何都要说完。于是她尽力调整自己的状态，稍好些之后，又颤抖着继续说起了这事。
“我真的很害怕，我没有办法…和那个东西沟通，它可能也发现了，所以就换了一种方式。他不停在我眼前…重现那些我看过的…木偶戏的浪漫情节，又或者是重现…当时我做梦，梦到和他一起在古城里游玩的场景。”
“但我只觉得更恐怖了，更令人崩溃的是，它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窥探我的内心。它还会重现…我把它带在身边时，想过的那些心声，这种不断地重复，真的太让人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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