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外面日光也明媚起来，姜一露陪着元宝逗乐一会，便在户外铺开画纸，想要为元宝做一幅画。元宝也很通人意，坐在她脚边一动不动，眼神期待地望着纸笔飞舞。
画刚作成，元宝摇着尾巴跑来，站起身作揖，姜一露笑着抚摸其脑袋，正准备将画收起，身后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尖叫。
她与元宝回头望去，只见那上方山坡上垂挂着一人，一身淡蓝色的长袍，抱着一支岩壁里并不结实的的树枝，马上就要坠落下来。
那山坡距离地面并不是很高，摔下来不会致死，但若姿势不对却会导致受伤，姜一露连忙赶去，将那人身下所有尖锐的岩石与粗木挪开。
“你撒手，掉下来不会受伤。”说着，还从别处捡了些枯草来垫着。
上面的人面色惨白，看样子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他望着身下的场景，深呼吸一口，闭起眼睛松开了抱着树枝的双臂。
伴随着尖叫，那人落了下来，姜一露连忙上前扶起对方，查看有没有伤口，没想到对视看来，竟然是除夕那晚见到的成鹤轩。
“姜姑娘？”
“鹤轩公子？你怎么在此处？”
“我，我帮朋友来这山上采药，没成想药未寻到，反而脚滑险些摔下来。”
姜一露扶起来成鹤轩，检查腿脚完好无损，这才放心。她抬头看去，成鹤轩长身玉立，艳阳透过树影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眉目深刻却不具有攻击性，嘴角总带着隐约的笑意。成鹤轩也有些惊诧为何会在此处碰到姜一露，他鞠躬行礼，颇有礼貌。
“姜姑娘近日可好？不曾想这缘分使然，让你我二人还能以这般方式相见。”
“嗯，是很巧。”姜一露应付着回答，忽然不会文绉绉地同他讲话。
“姑娘是，住在此处吗？”
“是。”姜一露留了个心眼，指向下方的废弃村落，“我住那里。”
“那姑娘每日去书塾否？在城中哪家书塾？”成鹤轩问道。
“我，”姜一露支支吾吾，“我并未就读于书塾。”
成鹤轩一脸吃惊，愣了几秒缓缓回答：“姑娘莫开玩笑，那么好的文采竟是自己融会贯通？是家中人不让女子读书？”
姜一露连连摆手：“不是的，我其实一直精于作画，似乎...也并未读过什么书。”
“那姑娘可有兴趣？我可以为带姑娘去我那书塾讨要几本书来。”
“真的？”姜一露来了兴趣。
“当然，明日我来此处，同姑娘一起下山，如何？”
姜一露有些犹豫，但是读书总不是坏事，便点头应了下来。刚送走成鹤轩，回过神便看见远远眺望自己柳君风，她一路小跑来到对方身旁，言语中有些俏皮：“君风，明日我能不能下山一趟？”
“刚那位是？”柳君风没有回答，而是眼睛直勾勾盯着成鹤轩的背影。
“那位就是除夕夜与我相识的书生，他邀请我明日去书塾，我也想去看看。”
柳君风没有说话，面色并非往日的温和，她走入屋内坐在炭火旁暖手，姜一露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自己实在想去借两本书来看，又跑回屋里蹲在柳君风身边撒娇：“君风，我明日一定会戴好面纱，定不会惹出事端。”
柳君风没有回应，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她一言不发去到灶房生火做饭，姜一露却把这当成了默许，在柜子里翻找着第二日下山要穿的衣裳。次日清晨，柳君风又早早出门而去，等姜一露苏醒才发现马上就要到与成鹤轩约定见面的时辰，她简单收拾，又给元宝喂了吃食便快速出门。
刚来到下方的荒村村口，成鹤轩也正巧赶来。他依旧毕恭毕敬地行礼，面色上闪过一丝害羞，看了看姜一露的脸庞，又扭过头去：“姜姑娘天生丽质，不加粉饰也如此动人。”
“我？”姜一露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记忆开始，便没注意过胭脂水粉这些玩意，“我素面朝天习惯了，你也看到，我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何必摆弄那些呢？”
“姑娘是腹有诗书，无需脂粉修饰。”成鹤轩很会说话，倒弄得姜一露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从山上向下走去，一路上姜一露并没有什么话题，只是低头看路生怕摔倒，而成鹤轩却时不时回眸看一眼她的身影，小心提醒着路面状况。
“姑娘是一人居住吗？我刚瞧那村子里并无人烟。”
“不是，我和我姊妹共同生活。”姜一露不知如何介绍柳君风，只好随意说了个身份。
路程不远，不一会就抵达着名的长安书塾，院内假山厅里，水流潺潺，前方便是学子们的学堂，而后是师生斋舍，东边有一处较大的阁楼，成鹤轩说那其中藏书万卷，天下所有书卷都可以在此找到。
成鹤轩带着姜一露参观起来，学堂里还有几人在同先生讨论着诗词文章，却看来看去都是男子，没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为何这书塾，没有女子呢？”姜一露问道。
“先生不愿收女子读书，大部分人家也认为女子读书无用，都在家相夫教子织布缝衣呢。”
“女子读书，也可顶天立地。”
“我也认为，但只有些王亲贵族的千金小姐才能读书，所以初遇你时，还以为你是哪位达官贵人的爱女，后来得知你竟然只是普通人家，心里更生敬意。”
“其实，鹤轩公子，我...”
“姜姑娘，莫要叫我公子，我也只是小商贾人家出身，并不尊贵，称呼我鹤轩就好。”
“好，鹤轩，我同你实话实说，我在来长安之前经历过许多事，那时我从悬崖坠下失了忆，而后被我姊妹救起，成日以作画谋生，遇到一男子骗我钱财还险些害我姓名，才逃来长安。”姜一露将过去的事情讲给成鹤轩听，“所以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人，也只是来避难而已。”
姜一露保留了自己的是皇室画室子嗣的身份，她觉得没必要所有都如实招来，而且这个身份也并不是极其尊贵。成鹤轩一脸惊讶，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还有如此凶险的遭遇。
“那姑娘的父母也...”
“是，他们已经过世了。”
“都怪我多嘴，问起了姑娘的伤心事，我这就去藏书阁取上两本书供姑娘借阅，姑娘莫要再想伤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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