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晗日忽略了旁人冷嘲热讽的视线，信步走上前，神情姿态都无比从容。
他轻轻落笔，笔才开始落在纸面上，宛若轻巧的雨滴，逐渐笔走龙蛇，越发快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光是他写字时的模样，便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众人也好奇起他的字迹是如何。
一旁的人忍不住朝着纸上撇去。
在看清楚纸面上潇洒却又不失优雅，宛若游龙一般在纸面上驰骋的字迹，众人都吃了一惊。
好漂亮的字！！
那味道，这帮没文化的百姓语言说不出来，只叫人觉得眼前一亮。
“我去，这字看着就像是大家写的啊。”有人小声嘀咕。
“我这种不识字的人都觉得这字好看。”
“我也觉得，这字看着就规整。”
很快有人发出了“嘘”的一声。
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堂中的少年写字。
张大人原本没什么兴趣，他平日里挺爱好书法，因此对书画作品要求和品位也极高。
在他看来，真正的书法大家肯定是时间磨砺出来的，需要极强的腕力和笔力。
像唐晗日这点儿腱子肉，提笔写一会儿肯定就丢丑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看他写了不少字，张大人起身准备过去收上来对比。
可一走近，当他看清楚那纸面上的字时，顿时宛若一道惊雷劈在他脑门上。
“这……这！”
当真是好字！
只见宽大的纸面上，墨色宛若雨雾点缀在纸面上，笔墨落下，那横折钩点，一撇一捺其中都自有一股风流，却并不风骚，走近一看，便能感觉到纸面上扑面而来的冷肃和寒意。
这样力透纸背却又仿若举重若轻的字。
当真是眼前这个才初出茅庐的少年人能够写出来的吗？！
张大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看着纸面上的字，陷入了怔忡。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有人却又发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点。
“他这都写了多少字了？！居然丝毫停顿都没有！”
也有人反应过来。
“唉？这不是早该交了吗？旁人都是写了几百个字就交了，他这都快写了一张纸了吧。”
听人这么一提醒，张大人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可走近前又停下了脚步，不想打断少年人的发挥。
唐晗日却放下了笔，抬头对着他轻笑：“张大人，还要再继续写下去吗？”
“不、不用……”
张大人脸上莫名浮现出一抹红晕，羞涩的将纸张拿了起来，爱不释手的看了好几遍才缓缓吹干。
“没想到，你年纪虽然小，却能写的了这么一手好字。”
“大人过誉了。”
唐晗日礼貌一笑。
张大人对他心中更生了几分好感，还想要说些话拉近距离。
旁边的唐天问看不下去了，直接咳嗽了一声：“咳咳，张大人，该对比了吧。也早些让这孩子死心。”
说罢，阴冷的目光还扫了唐晗日一眼。
字写得好又如何？科举考不好不还照样是个废物。
现在一副被人夸了就尾巴翘上天的模样，等会儿被张大人当众戳穿你也是冒认的，那可就丢人了。
张大人轻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答案全都收录了上来，他拿出状元郎的卷子，刚要开始对比，忽然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他！！”
底下一阵哗然。
这比较都还没开始比较呢，已经确认了状元郎的试卷是谁了吗？
张大人看着那状元的试卷愣了片刻，又仔细看了眼另外一张纸，眼神当中是越来越明显的兴奋。
“这还用比吗？真相已经出来了！”
大家被卖足了关子，都开始不耐烦了。
“青天大老爷，你倒是说说看这状元郎试卷是谁的啊！”
“别卖关子了，我早就急了。”
“我可是押了一两银子在这上面的，希望结果不要让我失望。”
张大人听了这帮刁民的话，居然也不恼，一脸笑呵呵的上前，越过了其他翘首以盼的学子们。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拉住了唐晗日的双手。
“果然是你啊！能写得出这么好的字的，怕是只有你了！”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学子们更是瞪大了双眼。
“这怎么可能？居然会是他！！”
“这小子前不久不还是瞎子来的吗？怎么可能考的中状元！”
“笑话！任由这人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抵的过我寒窗十年苦读吧！”
“我不服，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有什么猫腻，你们以为本大人是瞎子不成？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张大人听到旁人质疑他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别说内容了，就这字，在场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写得出来！”
“这不可能吧！”唐天问也脸色难看，“张大人，是不是你搞错了什么？唐晗日怎么可能考的了状元！他明明……”
“明明什么？”
张大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哪家亲爹和他一样，知道自己儿子是状元郎还埋汰的。
该不会不是亲生的吧？
唐天问将喉咙中的话咽下，挤出一个笑脸：“这孩子明明之前还看不见，这些年来也都没怎么读过书，不可能得状元吧。”
“啧，你这话是在质疑本大人吗？”
“不，不是……”
“你自己一看便知道了。”
张大人直接将卷子甩给唐天问。
他立刻定眼查看，发现这两张纸上上的字，从内容到笔迹，全都一模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天问都懵了。
底下的学子摸不着头脑，却不肯相信这事实。
“就算他字好又怎么了，难道科举考试不看才华，就看字迹来论高下吗？”
一人冷声道：“科举是为了做官为民争利，必须得有真才实学，有大才华的人才能够做官！他一个只会写字的跳梁小丑，做个书法名伶讨人喜欢就得了，干什么来这炫耀！”
这话实打实的侮辱人。
唐晗日没什么波动，张大人却怒了。
“你这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话！你看都没看到人家写的内容呢，凭什么这么认定人家是腹中空空的草包？
还将书法和名伶相提并论，我看你才是不登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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