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沈岩指着下面那帮学子，作了解释：“这些人不是要告状么，那他们就是原告，而被怀疑偷窃了试卷的人，只要证明试卷是自己的，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唐天问怒道：“凭什么！不应当是原告证明试卷是他们自己的么！”
“之前众人怀疑状元郎时，唐大人可不是这个态度。”沈岩语气淡淡，话语内容却锋利。“当时是官府怀疑他们试卷是假，所以他们自证。现如今他们怀疑别人，自然也轮到别人自证了。”
“你，你这是诡辩！”唐天问气的面色涨红。
确实是诡辩，可那又如何？
沈岩转头看向张大人：“您意下如何？”
“便是按照沈大人的意思办吧。”
张判官当即拍板。
“不行啊！”唐天问急眼了，“官府办案自然是按照规矩来，怎么能这般胡闹……”
“护国公大人，”张判官打断他，一脸奇怪：“你刚才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分明与你无关吧，你这是……？”
唐天问脸色一白，顿住了手，张了张嘴，最后只僵硬了笑了笑：“您多想了，我没什么，就是随口一说。”
张大人耸了耸肩，转头就叫人去将所有被告学子都去请来。
唐天问看着离去的官差，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不光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杀头之罪。
还有那帮和他做了交易的学生。
这帮人可都是权贵，若是知道舞弊之事被查了出来，为了保全自身肯定会卖了他。
这下可如何是好？
原本得了进士正在喜滋滋庆祝的权贵子弟们，被请进官府的时候，人都还是懵的。
发生什么事了？
“便是你们偷偷调换了其他学子的考卷，冒名顶替的？”
张大人声若洪雷，顿时将心虚的学子们直接给吓跪了。
“冤、冤枉啊！！我没有！”
“一定是有人污蔑我们！”
“是啊，我们都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考来的！”
沈岩瞥了他们一眼，忽然嘴角冷笑一声。
“如今证据确凿，已经有人指证了是你们花钱买通舞弊，你们若拒不认罪，便是罪加一等。”
有人指证？
那帮平民怎么会知道是他们偷了试卷？
底下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一抬头，忽然瞥见了努力低头降低存在感的唐天问。
顿时明白了！
一定是唐天问卖了他们！！
不然怎么被传唤的都是他们，而唐天问这厮还好端端站着。
想不到啊！他们花了那么大价钱做交易，这厮居然在背后卖他们！
“好你个唐天问，老子可是花了一千两白银贿赂你！你卖起老子来根本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一人直接站出，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尖叫。
唐天问浑身一抖，心中痛骂。
一帮蠢货！！
他和他们在一条船上，怎么可能出卖客户！
可若是唐天问回应了，却又会坐实罪名。
他只能咬牙低头。
在学子眼中，这却成了他心虚的表现。
顿时众人，无论是权贵子弟还是受害的普通平民，都骂开了。
“你还我的钱！这钱花的连个进士没捞到也就罢了，居然还反手拉我们下水！”
“早知道就不该相信你！”
“没想到你这厮就是春闱舞弊案的罪魁祸首！”
“难怪刚才张大人要审案的时候百般阻拦！原来是怕露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人渣败类！你这种人怎么配当官！”
“你给我们等着！唐天问，你不得好死！”
“……”
众人的声音宛若雷鸣一般，有些看热闹的百姓朝着唐天问开始丢起了烂菜叶子。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两边的官差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抚好躁动的人群。
张大人揉了揉眉心，“诸位稍安勿躁，此事……”原本还要查的，现在犯人直接不打自招了，还疑似供出了主谋，这下可算是省事了。
他苦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唐天问急忙大声道：“他们不过是凭空污蔑！本官做官清廉，怎么可能犯下这种罪行！他们根本没有证据！”
“你别在这瞎扯淡！”一人呸了一口唾沫，“老子之前赠送你家的暖玉玉佩还在你腰上挂着呢！你个不要脸的，还敢说没收我家的贿赂！”
“好哇，身为朝廷官员，借用自己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利，还将收受贿赂的赃物挂在自己身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官府快点把他抓起来！”
“将他杀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众人山呼海啸一般的愤怒将唐天问挤压的连连倒退，却根本无法反驳。
完、完蛋了！
唐天问面若金纸。
若是没有皇上在这里，一切或许还能蒙混过去。
可是，可是皇上在这！
听到了这一切，皇上怎么可能饶过他的小命？
“看来此事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张大人一脸失望的看着他。“枉费本官之前对你那般信任，不曾想居然被你给蒙骗，反被利用。”
“此事涉及春闱舞弊，你这杀头之罪，肯定是逃不过的。”
唐天问听到最后一句，顿时整个人腿一软。
杀头！
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赚点银子，怎么就落了个杀头之罪呢！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痛哭流涕！
想要当众给皇上下跪，祈求原谅。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真的不是我，我不是犯人……！！”
他膝行几步，直接朝着一旁的帘子背后过去，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此事臣冤枉啊！都是他们污蔑臣，臣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还请皇上看在臣过往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臣一命吧！！”
在那帘子的背后，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
从审判开始，那人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动，只有沈岩走过去的时候才会耳语几句。
他就是沈岩口中那位大人。
他一定是皇上没错！
只要祈求皇上的原谅，让他网开一面，或者，至少饶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唐天问鼻涕眼泪满脸的跪在帘子跟前，连连磕了几个头。
但是帘子掀开。
背后的人却并非他想象中的人。
“——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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