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宋绪正检查房间里有没有窃听监视设备。
他的光脑是宋遥特别定制的，就算是屏蔽的信号源也能搜索到。
白砚推门而入，手上全是血，“爸……宋总到了山下，又突然回去了。”
宋绪轻轻点头，微微皱眉，“嗯，比我想得要冷静多了，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都不知道该夸孟天博太自信还是太心大了，这屋里居然还真的没有监视设备。
白砚无所谓地举了举手，“没事，已经在结痂了。”看他脸色如此平静，白砚却有些疑惑，“他不来救你，你不生气吗？”
他自从变成Alpha之后，伤口愈合的速度也是肉眼可见的快。
“我为什么要生气？”宋绪的眼神平静极了，“他要是冲动行事，不仅救不了我，反而会伤害了他自己，所以看到他能保持冷静，我只会高兴。”
“退一万步来说，他救不救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宋绪看着白砚，微微一笑，说道：“白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像……当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孤军奋战的打算。”
活到现在，他奉行的原则就是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闻言，白砚有些迷茫，“你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吗？”
宋绪眼神幽深，平静地说道：“有退路就等于有了后悔退缩的空间，想着退路，你就永远都只能在原地踏步。”
白砚沉默了很久，久到宋绪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真羡慕你，能活得这么勇敢，要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口，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就算他们一起长大，他也学不会宋绪的勇敢和豁达。
他从来都是自私而敏感的，他一直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他太想证明自己了，证明自己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孩子。
因此做下了很多错误的决定。
若是他能学到宋绪的半分随性不渴求，应该会活得更简单轻松一些，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算了，不说了。”白砚眨了眨眼，将泪意逼了回去，“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实验室一直在靠AO性别转换的实验牟取暴利。”
说着他眼神微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个激发潜力……我突然想起来了！当时他们一共给我打了两针，第一针的时候……”
白砚脸色瞬间惨白，表情也痛苦起来，声音害怕得有些发抖，“那几天真的非常痛，全身上下，从身体到灵魂都痛到发抖，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后来……可能是怕我坚持不下去了，才打了第二针，等我醒来，信息素已经变了。”
那种疼痛，就像是有人用针一下一下扎进你的大脑，用锤子一寸一寸敲碎你的骨头，每一秒都痛恨自己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他无数次哀求安德杀了他，可每次他都是只是冷眼旁观。
宋绪微微皱眉，“也就是说，第一针很有可能就是激发潜能的针剂？”
“很有可能。”白砚惨白着脸点头，“我一直以为那是性别转换实验的一部分，但如今看来，应该就是激发潜能的针剂。”
只不过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白砚越想越觉得恐惧，他脸色苍白，满脸后怕地说道：“宋绪，你还是赶紧跟宋总一起离开吧，先生虽然看起来温和，但他很恐怖，他不会放过你的，激发潜能真的非常痛苦！”
宋绪闻言微微挑眉，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白砚居然还会担心他。
“谢谢，不过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宋绪脸色平和地说道：“我有一定要报的仇和必须保护的人，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想着，他突然说道：“你走吧。”
“走？”白砚有些疑惑，继而反应过来后，苦笑道：“我能走到哪儿去？星洲大陆，也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他这样的人，也只配一辈子待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苦楚，抱恨终生。
“去找老宋。”宋绪看他的眼神有些悲悯，“去找那些你曾经伤害过的人，好好弥补道歉，自责也好悔恨也罢，用自己的方式去赎罪吧，总好过在这里蹉跎岁月，抱憾终生。”
他以一个年长者的目光看白砚这二十年，内心并不觉得怨恨，只觉得遗憾唏嘘，还有些可悲。
即使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对白砚他似乎也恨不起来，Omega监狱那几个月，他知道老宋打点过，白砚过得一定很不好。
白秋意已死，白砚经过这些事情，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不想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失去生气，静待枯萎。
说他善良也好，圣母也罢，他想给白砚一个赎罪的机会，他想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也让他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你……你说什么？！”白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眶逐渐发红，“宋绪，你在说什么？”
宋绪定定地看着他，开口道：“我说，你可以再选择一次，就看你能不能看清楚眼前的路了。”
“可是，我伤害最深的人就是你啊！”白砚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崩溃道：“我还想杀了你，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种话！宋绪，你应该恨我！恨不得立刻杀了我才对！”
宋绪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种话！
明明他曾经无数次想杀死他！
全世界最不该对他说这句话的人就是宋绪啊！
“我想你误会了。”宋绪平静地看着他，“白砚，我并没有原谅你，我也没有资格原谅你，我让你去找老宋，是因为我想让他把你送到CTF。”
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灯光，宋绪眼神越来越深，“CTF的研究室有着全星盟最顶尖的技术团队，我希望，你能配合他们解开这两种药剂的秘密。”
也许能从中找到解决顾刃身上问题的方法，更何况他跟孟翰一样，伤口愈合速度也很快。
这后边也许就藏着关于孟家那头章鱼变异体的秘密。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谢谢你。”白砚红着眼，一脸诚恳地冲着宋绪弯下了腰，声音沙哑地说道：“宋绪，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现在，就算是死在CTF的研究室，他也心甘情愿，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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