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海上看星星，好像也没有很美。
陈南南靠着船眨了眼，她觉得还是在海边好，这海上太黑太静了，她不喜欢。
海水浸湿了她的衣服，冷风让她的身体变成跟周围一个温度。
她想起谭县的阿公，这么冷的天不知道他舍不舍开暖风机。
幽幽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压得她身体越来越沉。
“好了吗？”李炜问道。
许久没听到人回应，只有听到海水细微的声音。
“我睁开眼咯。”李炜说。
他缓缓地睁开，看到陈南南的人影还一动不动地靠在刚才的位置。
“陈南南？”李炜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李炜终于意识到不对，他松开船桨，上前抱起她靠着船沿不断下坠的身体。
“陈南南。”李炜颤着声音说。
他的手触碰到她后背的一瞬，手上沾满了黏稠的液体，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李炜猜到了那是什么，“你···你受伤了对不对！”
不知是害怕还是冷，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没事。”陈南南气若游丝地说。
“没事的，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我不怕，你坚持住，我们一起回家。”李炜说着，眼泪却控制不住一颗又一颗砸在陈南南身上。
“你忘了吗，我说要司熠跟你加钱的。我们回去一起赚他的钱好不好。”
他语无伦次地说，只希望她能坚持下去。
陈南南很想笑，可是她没力气了。
她甚至不知道那一枪什么时候打中了自己，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脱力了。
“帮我跟司总说对不起，司董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一切···一切都变得太快了，太快了，我抓不住。”
未知的过去，未知的将来，总在她脑海里不断变换。
李炜听不懂陈南南说的话，只知道她说得很费力，“不说了，不说了。”
陈南南摇摇头，她知道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再也没机会了。
“炜炜，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陈南南想起两人自驾游的日子，还有一起约饭的时候。这些都是被他光环照耀的时光，很美好，也很温暖。
李炜痛苦地摇头，他不要，他不要这样。
“纸片人而已，你···不要伤心。”陈南南想安慰他，也想安慰自己。
李炜想到陈南南曾经拍着他的肩膀说，“哎呀，纸片人而已···”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
“你知道了，你是知道什么了对不对？”李炜的手忍不住握紧她瘦弱的肩膀。
为什么陈南南突然知道很多事，为什么她突然变了个人，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奇怪的举动。
这些都是因为···
陈南南承认道，“是啊···知道了啊···”
知道了却又无可奈何。
她在这里活了快三十年，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某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只是这里的一个NPC。
她苦苦追求的梦想，她的抱负对这个世界来说又算什么呢？
“这该死的N配啊。”陈南南笑骂道。
随后她又忧伤地说，“炜炜，你该回家了。”
李炜知道她说的这个回家是指他原来的世界。
“我能做的都做了。”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可以改变。
她以为只要偶尔给李炜和司熠制造一点小麻烦，就能让李炜一直留在这里。
没想到她只是寄出一张纸就能发生这么多事，或许那些人本可以不用死。
“可是还是要结束了。”陈南南无力地看着墨色的夜空。
“对不起。”李炜低头埋在她身上。
李炜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会做那些事，为什么所谓提示要回去的梦突然中断了，为什么他还能跟司熠在一起这么久。
都怪他。
都怪他跟陈南南说自己不想回去。
都怪他一直缠着她跟她讨论小说。
她本可以老实当着N配安稳过一生，是他硬将她从那个角色拽了出来···
是他，发生的一切都是···
他贪心了。
“不是你的错···”陈南南想抬手摸一摸他的头安慰他，可她的手已经不听她使唤。
她知道时间到了。
陈南南注视着上空，“你跟她说，下次写甜宠文···要让我当女主角···”
“好，好，我跟她说，让你当主角，我给你当配角好不好。
“不，你来写，我们给你出版。
“给你开出版社，只印你写的书。好不好。我们现在很有钱了，可以做很多事···”
陈南南微微一笑，她想回应他，告诉他真好。
可她说不出话了，眼皮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沉，最后还是轻轻合上了。
李炜一直说着，说了很多要帮陈南南实现梦想的事。
他不知道说了多久，手中的人已经没了温度，再也没回应他。
李炜痛苦地张着嘴，他想呼救，他想大喊，可他好像失声了，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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