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
本以为沈知恩会犹豫不决，没成想他倒是雷霆果断。
“为何，这可是占便宜的好机会。”
唐小雁追问。
“没有为啥，我只想解决我这一亩三分地的生源问题。”
“师父，咱光校场就有八百里。”
“比喻！你听不出我在比喻吗？”
沈知恩没好气地拍了唐小雁一记，不过下手却异常温柔。
下一刻，他掏出一只鼻烟壶。
一边细嗅，一边望天。
“小雁，你说开疆扩土，就那么有意思吗？”
“分人。”
唐小雁嘻嘻一笑。
“小雁啊，以前你师公还在世时，就常常叨咕我说，我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少了一股子冲劲儿。”
“可最终还是师父您，第一次修成了残心三箭，不是吗？”
唐小雁的奉承可谓润物无声，这种马屁无论多少，沈知恩都是完全受用的。
“是啊，天下箭手梦寐以求的残心三箭，唯有我修至大成。当世也唯有我，成就了天翎箭神的殊荣。”
明明是霸气侧漏的话，沈知恩却说出了一种聊赖感。
“所以我刚刚才问师父你，既然拥有此等修为，为何不去闯更大的伟业？哪怕不是开疆扩土，也总有更广阔的前程可图，缘何这么多年一直偏安一隅呢？”
“如此不好吗？”
沈知恩摇头笑笑。
“我有你们仨徒儿，虽说成天气我不轻，但已然心满意足了。这世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有些人喜欢建功立业，有些人喜欢被人举高，可我就喜欢安贫乐道，最好是大世无恙，把我闲出病来，浪不浪费光阴无所谓，那毕竟是旁人的看法，谁敢说摆烂的一生，就不是真正的活过？”
“有道理，嘻嘻。”
唐小雁听着听着，还真听出几许向往。
“我也想像师父您一样摆烂。”
“你不可以......最起码以后不可以。”
沈知恩听唐小雁这么说，忽然脸色凝重起来。
“我知道的师父，无需多言，不过我确实还得摆烂好久。”
“怎么，最近有感觉了？”
“嗯，不过时机尚未到来。”
唐小雁说到此处，眼眸忽然变得沧桑深邃，浑然好似换了一个人！
他仰望远方，眼里也塞满了星辰。
“姜氏的轮回已经终结，最终凝合人间巅峰之力，依旧战天无果。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我自然不会傻到步其后尘。”
连源炉气海都未打通的唐小雁，此刻竟说出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偏偏沈知恩却毫不奇怪，竟还像个晚辈一般，与其认真探讨。
“所以哪，你接下来是怎么想的？”
“秦逍。”
“秦逍？”
“不错，他最近在做的事，我感觉大有可为。”
唐小雁微微一笑，随后继续往下说。
“对抗神龙吞仙的轮回往生者，除了姜氏这位一往无前的孤勇之士外，还有诸多如我这般，隐于大世芸芸之中，静候大世沧桑之变。我们之所以等待，恰恰因为我们并不绝望。姜京佐印证了我们的路走不通，但秦逍目前的路，我们倒是满怀期冀！”
“所以......你打算在他有所作为后再出手？”
“不错！”
唐小雁笑得没心没肺，可一言一行却如此令人陌生。
“前有开路人，自然无需我等再努力拼争。秦逍说白了为的也是他自己，毕竟他贪生怕死，又向往那永生仙境。他不会放弃以小博大，毕竟他向来都是精致的利己者。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继续跟师父一起摆烂，这里有我喜欢的饭菜，更有我喜欢的姑娘。若秦逍不成，那我便继续过安生日子。若秦逍成了，我再安稳上路，捎带着鸡犬升天，这不好吗？”
“好是好，可臭小子你说清楚，谁是鸡谁是犬？”
一老一少说着说着就跑偏，下一刻便又开始了新一轮斗嘴。
这只是箭楼极为寻常的一天。
不过沈知恩的思想，的确令他三个徒弟深深受用。
面对妖域势微，南靖箭楼亦是第一个传告天下，宣布不插手点滴的大派门阀。
当然也恰如沈知恩所言那般，世人各有各的活法。
有人明哲保身，有人则执迷不悟。
接下来短短几个月，天下风云再起。
妖域势微的大便宜，人族若说不想占，完全是自欺欺人。
昔年四大妖圣妖王俱在之日，人族便对妖域多番觊觎。
眼下对人族来说，一无所有的妖域，便是最好的时节！
妖域一方，此番仅剩墨尧一人支撑。
墨尧很显然是撑不住的，从他接受秦逍的要求，助秦逍推广送财真君一事，便能看出这位心系苍生的唯一妖王，内心是多么无奈纠结。
秦逍对此倒是毫不怜悯，毕竟路都是自己选的。
这世上的芸芸众生皆有贪欲，墨尧可以心系苍生大世，却无法阻挠那贪嗔痴恨裹挟下的罪恶狂潮。
当然于情于理，秦逍还是要管一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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