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座哪位的弓可借我一用？”她微微勾唇，却不是看孟嫔，而是看向它身旁。
洛梓珺一眼也没瞧上首注视她的殷羡煊，落日弓虽好，可她的臂力还不能运用自如，恐到时真会丢了颜面。
所以一眼也不敢往上瞧，生怕殷羡煊突然开口了。
闻声，底下看戏的人当即转移了视线，宫中主子斗法，他们这些凡人不便掺和，以免引火上身。
至于那些贵女自也是不敢得罪一宫之主，竟一时无人应答。
“瑾嫔娘娘不弃，臣女愿献上。”这时一个身量极为高挑身的女子起身，她长相带着几分英气，声音也不如寻常女儿家的娇软，反而带着一丝低哑。并不难听，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面前之人极为陌生，可一双带着英气的眼眸却极为清澈。洛梓珺确信从未见过此人，这个时候敢出头，想来也是真性情之人。
“如此便多谢了。”洛梓珺不禁心中对她产生一丝好感，笑着朝她颔首。
接着吩咐今安取来弓，并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比她平日用的略重一些，不过却也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这时，今苡恰好取来苹果赶来，捧到洛梓珺面前。
苹果红艳艳的，颜色极为鲜亮，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外不比宫中，也不知她从何处寻来。
“拿给孟嫔。”洛梓珺微微仰下巴示意。
这可是有大用处，可不是拿来吃的。
闻言，今苡的眼眸更亮了，小跑着就送到孟嫔身边。
孟嫔看着那不过手心大的苹果，冷呲一声。现在才想讨好她，可惜已经晚了。
“瑾嫔这是何意？”她没有去接苹果，反问道。
“请孟嫔娘娘将苹果置于头顶，嫔妾要开始了。”洛梓珺接过今安递过来的箭，放在弦上，手臂用力拉出一个满月来。
她定定地看着前方，箭羽顶端闪着寒光的箭头已经瞄准了孟嫔。
孟嫔没想到洛梓珺表演的射艺竟然是让她拿着一条命去配合，当即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
“瑾嫔你太放肆了，我父亲乃是中领将，虽不不比洛将军地位仙鹤，却也是尸山血海过来的，也曾为大义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今日如此羞辱我，我孟家绝不会放过你。”孟嫔后背湿了一片，强撑着才没软了双腿。她脸色阴沉，一巴掌打在今苡手中的苹果上。
分明洛梓珺只是一个草包，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射不中她。可当被箭羽瞄准之时，洛梓珺那泛着冷意的眼神。她似乎已经预见，箭羽落在自己身上锥心的痛苦。
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心底惧怕已经压过愤怒。
她笃定洛梓珺不会射出这一箭，可是脑海总有个声音，不断发出相反的言论。
若是洛梓珺当真如此胆大妄为，她不敢去赌。
见孟嫔方寸大乱，洛梓珺依旧没有放下弓箭的打算，只歪了歪头，满是疑惑道。“孟嫔这是何意？不是你自愿配合吗？怎的还突然反悔，如此便罢，竟还口出狂言，难道这就是孟家的教养？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瑾嫔，你不要欺人太甚。”孟嫔一动不敢动，站在原地气得面色通红，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中的利刃几乎扎穿洛梓珺。
“若是孟嫔娘娘怕了不愿配合便罢了，我也不勉强，还请孟嫔娘娘落座吧。”洛梓珺微微叹息一声，终是放下了手中弓箭。
那样子虽说有些遗憾，态度却还算和气，也给们嫔台阶下了。与孟嫔方才的咄咄逼人相比，不知高出多少倍。
孟嫔咬牙，一时间竟有些骑虎难下。她知道这次是她输了，如此退下，胆小怕事的名声只怕会落在她身上。
若是配合洛梓珺，射中是洛梓珺箭术高超，她出尽风头。
哪怕不中，洛梓珺怀恨在心，蓄意报复，这箭羽十有八九便是落在她身上。到时洛梓珺也可说距离太远学艺不精，如此又有谁会怪罪嘲笑。
“谁怕了，我只怕瑾嫔你手软失了准头。”此刻退缩，虽说名声不好，却可保全自身。可孟嫔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她不愿在此刻退缩。
何况众目睽睽，她不信洛梓珺敢对她如何。
她愤愤不平拿过被今苡紧紧抓在手中的苹果，半晌放在自己的头顶，模样屈辱极了。
她的动作很慢，因为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她朝着上首望去，希望陛下怜惜能阻止这场闹剧。
可她望过去却对上一双纵容含笑的黑眸，顿时如坠冰窖。里面的温和包容的情绪宛如一汪泉水，叫人忍不住沉溺。
只可惜这双眸子映入的人影不是她，而是她恨之入骨的洛梓珺。
“孟嫔娘娘放心，你也说了我是洛将军之女，虎父自然无犬女。”洛梓珺扬唇一笑，这一笑绚烂如花，又似皎洁月色，让人挪不开眼。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便在这一刻，洛梓珺手上一松，箭羽如流光飞出，常人很难捕捉它的轨迹。
只听咚的一声。
插着箭羽的苹果落在地上。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谁也没想到洛梓珺能射中，还是小小的苹果。
接着又是哐当一声，竟是孟嫔因为腿软跌坐在地上。
她姿态全无，脸色煞白，像是已在生死边缘游走一遭，此刻脸上全无生气。
“孟嫔果然是中领将之女，勇猛坚韧，我甚为佩服。”孟嫔的话，洛梓珺悉数还给她，心底的恶气这才吐了出去。
她每吐出一个字，孟嫔的脸色便会苍白一分。这不是夸耀，而是打在孟嫔脸上的耳光。
说完她便再未看孟嫔一眼，转身笑眯眯朝殷羡煊讨赏，“陛下，嫔妾箭术如何？”
举了这么久的弓，她手都酸了，可不能白白吃了这些苦头。
殷羡煊定定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似乎燃着火焰，几乎两人烧灼。接着抬起手，毫不吝惜掌心声。
虽未置一词，可这已经是最好的赞美。
陛下带头，底下的哪里敢不配合，顿时场上响起一片掌声，甚至不时还夹杂谄媚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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