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地一声，戴亮钻指甲的手猛地掷出化妆刷，与桌面碰触连续的脆响。
站列一排的人，作鹌鹑状，静等女人发话。
半晌，红唇大波浪的女人“腾”地一下起身，双臂松松挽着，视线环顾：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控场，控场，我说了多少次了！”
她双手摇晃，及腰的卷发也跟着摇摆。
小助理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视线落在虚空处，微垂着头。神思游荡之际，“哐当”一声，一本杂志飞了过来，直直砸向他肩头。
被击中的男人只略换了个站姿，仍旧眉目低垂，一言不发。
得不到回应的女人终于爆发，“哗啦”“哗啦”，化妆桌上的一应物件四散落地：
“饭桶，饭桶，统统都是饭桶！你们都给我出去！”
话音刚落，作鹌鹑状的人即刻拎包的拎包，包电脑的抱电脑，其中，小助理逃离的速度最快，话音才落，他人就已经冲出了房间。
落针可闻的房间，只余女人“嗬嗬”喘气。
胸前的剧烈起伏让原本伟岸的风光愈发具有视觉冲击力。视线上移，贝齿紧咬下唇，妆容精致。
半晌，她颤抖着手，拨通了沈玄清的电话。
甫一接通，尖锐的女声自听筒传来：
"你够狠的啊，我说呢！你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直播连线，原来，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啊！"
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的指甲嵌进掌心，刺出一道道红痕。
瓷白的手指按下外放键，身体后靠，端起咖啡杯抿了口，这才缓缓开口：
“程怡月，你果然是个颠婆！怎么？我送你的流量，你不满意？哦？我知道了，你一定觉得那个小三劝退师不如你，却仍旧取代了你，所以....你不甘心！”
“不甘心”三个字，说得缓且重，似小刀剌心。
电话这端，程怡月咬牙切齿：
“你......你给我等着，”缓了缓，她轻蔑道，“你的素材多着呢，比如，二女争一夫，又比如，母亲代嫁，哦，对了，还有你过往那些......”
"住嘴！我警告你，你胆敢胡来或者伤害我妈，我能让你滚出港城，就能让你从大众视野消失！"
“哟！口气挺大！怎么，有人给你撑腰了不起！别又当又立，天天摆出独立女性谱，私底下还不是踩着男人上位。再者说了，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你和我是一类人。只不过比我运气好些罢了！”
连线前，程怡月欢欣雀跃，就连庆功宴的位置和团队礼品都选好了。
没想到，20分钟后，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起初，的确是沈玄清和她连线，两人针尖对麦芒，流量噌噌往上涨。满屏礼物再加上不断增加的数字，让她渐渐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对面换了人她也没发觉。
连麦前，沈玄清提出，她拒绝出镜，希望声音连线。
为了造势，程怡月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直到后来，和她连线的变成某个小三劝退师，这才惊觉上当。对方，大方开镜头，灼灼其华的模样，外加有条不紊的姿态，瞬间就吸了一大波粉。
更遑论，劝退师在镜头前以故事的形式，将程怡月塑造成一个恶毒小妈的形象。
劝退师红唇一张一翕，将程怡月如何在大学期间就勾搭上卓翼，毕业后，又通过某些手段，爬上对方的床等香艳事情，描述得栩栩如生。
本来小三劝退师这个职业就很罕见，再加上镜头前的人，主播的正派俊俏模样，口条利索，一时间，听故事变成了新闻发布会。
眼见事态走向逐渐跑偏，再也顾不得流量至上，程怡月慌慌张张关掉直播，掐断连麦。
“原来是你！我说呢，卓翼那个老家伙怎么会派什么生活助理给我，背后捣鬼的人竟然是你！”逐渐领悟到事情真相的女人，几近歇斯底里。
沈玄清吹了吹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唇畔微牵：
“身正不怕影子斜！假如，你行得正，做得正，又何惧什么小三劝退师，小四劝退师呢！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拿钱办事，和你的交易一样，钱货两讫！”
“货”字落入程怡月耳中，刺耳又侮辱。没有人愿意被人商品化、被人物化，更何况对方是她的死对头。
电话那端没有回应，沈玄清也不着急挂电话，捏起IPAD看了两眼，轻飘飘道：
“拜你所赐，我这个新开的号，粉丝量已经破百万了！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似乎意识到太过刻薄，她换了个词，“至少秀色可餐！”
冷笑传来：
“沈玄清，你也别得意太早。我就问你，边城知道那个孩子吗？他如果知道，他的白月光怀了其他人的孩子，偷偷拿掉后，还假装出现在他面前，他还会像舔狗一样，继续跟在你身后吗？”
“孩子”这个词，似一把利剑，垂直刺向女人心脏。“咚咚咚”，狂跳的心，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似觉察到她的异常，程怡月愈发嚣张：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别以为自己有多干净，还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医院的那张单子，我拓印了一份，如果你记不起来，我现在就可以发给你！”
话音还未完全落，图片就传了过来。
颤抖的指尖点开放大，又猛地缩小。似不忍再看一般，沈玄清侧身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占据话题上风的女人，仍继续输出：
“怎么样？记起来了吧，啧啧，别说，你还真狠心，都成形了，居然舍得，再怎么样，那也是你的骨血。哎，可惜了，不知道那个野男人是谁，不过，你放心，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迟早有一天......”
"住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这张单据的，但是，我告诉你，你一定不会看到你想看到的结果。你知道为什么吗，"沈玄清自问自答，嗤笑道，“因为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比如你，没有下限！和一个没有下限，可以出卖任何东西来置换资源的人讲道理，简直是浪费口水！”
“你......”程怡月被这段话噎住，一时间，竟组织不到语言来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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