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枫不屑地哼了一声，拍开了他的手，“我自己来。”
两手抓着网格的空隙，脚尖跟上，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然后和白简宁一块轻巧地跃下，跳进了花坛里。
学校里空荡荡的，正是假期内，因为学校规模较小，设施也比较老旧，此时住校巡逻的保安都是几个上年纪的大爷，五个人牙齿数量加起来可能都凑不齐一副假牙。
沐枫抬头看了看天，虽是冬天，但也算艳阳光照，“我们为什么要在天气这么好的时候进来，你说的东西会躲起来吧？”
白简宁取出一张符箓，没有点燃，而是将它折成了蝴蝶形状，念完法咒之后，那只纸蝴蝶活了过来，翩灵的翅膀和真蝴蝶没区别，“现在的天气很好吗？”
这时沐枫才发觉，之前晴空万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现在竟然天空居然暗了下来，灰蒙蒙的，好像是从他们踏进这片学校开始的。
他虽然感知不到阴气，但是周身感觉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天空中隐约间要形成大片的乳状云，大块大块的看起来很蓬松，却是又灰又沉的压抑感，像是天气骤变的迹象。
纸蝴蝶带着他们在学校几个点走走停停，每一次停下，白简宁都要用携带的甲壳和铜币算一卦。
白简宁忽然问道，“学校这条河是不是连着外面那条大河？”
沐枫说，“是啊，这是学校引流进来的，源头就是外面那个庙音河。”
“庙音河？”白简宁说，“虽然河流主泽卦位，阴气都是偏重的，但是这条河充斥的阴气太重了，已经形成可见的那种了，这个位置上不该开凿这么一条河啊？”
白简宁看着卦象，自顾自地说道，“本来这座小城的位置在山脉地气节点上，此地就像是闸口，天地灵气从城市穿过，向外倾泻。
而这条庙音河的存在，直接把此地的天杰地灵围拢的布局斩断了，从侧面开了一个小闸口。”
对于他说的卦象风水，沐枫是完全不明白，不过说到河面上的阴气，这次回来他确实看到了隐约笼罩在河水上方的灰黑色雾气。
沐枫想起来了，“我外婆说起过，以前这条河叫其实叫庙婴河，婴儿的婴，后来才改的名。”
至于为什么这么取名，在大几十年前，新的城区还没建出来的时候，庙婴河其实是在老城区的侧面，像是伴生的脐带一样。
当时这里还是荒郊野外，因为长期的封建思想，出现了溺死新生婴儿的场景，而且大多都是女婴，那些女婴被生下之后，无力抚养，就被直接抛弃在这条河流之中。
根据他外婆的讲述，稍微不忍心的人家，会把弃婴放在木盆里，写上婴儿的生辰八字，然后将木盆放入河流之中，希望有好心人看到将其抚养下去。
这条庙婴河起先特别宽阔，横跨两岸足有十多米，而且水流湍急，底下涡旋礁石很多，后期经过清淤改道才变成现在这样。当时大多数的木盆坚持不到中游就会倾覆，这么做也只是慰藉那些人心底的狠厉。
婴儿在水里挣扎啼哭，场面十分的残忍，当时下游位置有一座无名庙宇，寺里的人于心不忍，会救下一些没有溺亡的婴儿抚养。
可当时动乱，而且这个庙宇供奉的还是偏门的九道上神，香火微薄，难以供养大量的弃婴，只得向外送养给大户人家。
当时的河底可以都是骨骸，淤泥之下四五米都是幼小的骨架。
于是这条河被当地人喊作庙婴河。
白简宁又重新卜筮，却发现了问题所在，按理说这么浓郁的阴气也不是几十年能形成的，这数量的阴气完全可以改变这里的风水，甚至滋生出很多的东西。
但是现在看来，除了阴气比较重之外，其他的邪祟之气他一点都没感受到。
所有的阴气都被收拢在了河水中，一点都没有外泄，也不影响日常的饮水用水。
他觉得此地也有前人布置的阵法，以他的水平肯定是看不透的，不过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他总觉得这个学校里有点不对劲，好像存在着和庙音河同源的阴气，也可能是因为将河水引流进来的原因。
直到那个蝴蝶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配电房里，停留在一扇金属门上，化作蓝色的荧光消散了。
沐枫走上前把柜门打开，里面看起来就是正常的排线线路，大部分都暗着，除了个别闪烁着红色小灯，一眼就能看遍。
白简宁说，“你看侧面，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把杂乱的电线清理掉，敲敲墙面，咚咚咚，空空的，摸索之后找到了缝隙，才发现是一扇窄窄的木门。
木门上刷了漆之后，和普通的墙体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见白简宁打头阵，沐枫也跟着钻了进去，狭窄的通道还几次把他卡住，蹭了一身的墙灰才穿了过去。
摸了一下墙面，倒是还有开关，打开之后头顶的昏黄小灯慢了几秒之后，幽幽亮起，照亮有限的区域，空间十分狭窄，他们沿着过道楼梯向下走了一段，才到头。
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灯了，其实到了后面半段，这里就像是一个毛坯房了，墙面摸上去粗糙沙砾，完全就一个原始状态。
走到底是一个上了锁的小房间，但是锁扣早就被破坏了，锁眼那已经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一眼就能看到里面黑漆漆的环境。
木门的表皮剥落，尤其是内里的一侧，木刺都被剌的竖起，沐枫觉得这像是牙印，自己养的狗啃过的棒骨上面就是这么个印子，像是有什么东西磨过牙！
门后面是一个十几平方的房间，墙面被整齐的刷上白漆，手机灯光晃过，反射的大片白影把沐枫吓了一跳，倒是看上去简洁明了。
除此之外，正中间是一个八角形的井，坐落在房间的正中央，似乎露出地表的只有一小部分，剩下的部分被深埋在地下。
井看起来有些年份了，灰白色的井沿枯败的像是骨骼，残缺不平的井沿一圈，似乎上面还有一段缺失的部分。
整个房间里除了这个白墙白井，其他什么都没有。
但就是这种简单的白漆，却带给沐枫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这口井就像是深渊里的凶兽，露出一小段触须，诱捕过路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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