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大利上了甲板后，发现没有带队老师教他们接下来做什么，感觉有点迷茫。最后他发现班长冯大柱，叶玉米还有郑国龙也被一个穿着海员工作服的人领走，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甲板上，也大着胆子对穿着海员制服之人的背影喊道：“我呢？！”还没等那人转身回答他，机头苟且走了过来，对着李大利粗鲁的声音喊道：“你怎么没跟上啊？害得我又回来找你！”
此时，那个带领班长冯大柱他们三个的穿着海员工作服之人也转了头，对着李大利礼貌地笑道：“你是李大利吧？你是实习机工，他们轮机部负责，跟着他们。”
这人的礼貌让李大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同样礼貌地点头微笑，表示感谢。
但内心里李大利一阵疑惑，他怎么知道我叫李大利？
李大利这一路来津市跑船培训，不管是接受的船员基础实操培训，还是扫舱，还是在船实操培训，他感觉接触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学员，都是粗鲁型的，礼貌型声音温和的基本没有。
连他欣赏的郑国龙虽然不那么粗鲁，但也是直来直去，举手投足间也不时展现出愣头小子的个性。哦，还有杜教官，他感觉也是礼貌型温和型，可因为果断离了职并不算船员周边人等。
所以，通过船员培训实操接触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学员，包括这过程接触的中间商：冯老板，厉老板，包括带他们扫舱的朱队，还有港口灵活就业两天夜班接触到的他师傅独眼龙刀疤脸，以及其他港口劳务工，李大利对海员及其周边群体都有了一个第一印象：粗鲁，直来直去，少有礼貌，学历低。
这也曾经是李大利对于是去跑船，还是不去跑船，时常纠结拿不定主意：他研究生学历，温和礼貌知识分子形象，根本就不适合这种粗鲁的氛围。只是后来钓螃蟹老头的一句话：“小虾小蟹，不值当的”，让他把自己调整为高高在上的心态，不再纠结粗鲁环境中因为被说了粗话被鄙视而心烦意乱。
所以，李大利感觉这个穿着海员工作服，举止礼貌，声音温和的人，像是他对海员群像第一印象认知：粗鲁群像的异类人一般。
但这个礼貌举止、温和态度的人是谁呢？实习水手的上司？水手长，水头？
想起水手长、水头，李大利突然记起，刚刚他脑子里寻思他接触过的船员及其周边都是粗鲁之人的时候，脑子里也闪现过曾经带他们灵活就业扫舱的朱队，宽鼻大嘴大耳扫帚眉眯缝眼的朱队，曾经当过水头的朱队。
这个朱队，不是说也要跟着他们跑这趟船吗？他记得当初朱队扫舱闲聊，还有他也记不清是冯老板还是厉老板说过，跑完这趟船朱队就跟着冯老板干了，专门负责冯老板接手的港口劳务公司扫舱业务。那如果朱队要来这艘船跑船，会不会还是干他曾经的老本行，水手长，水头职位？
那如果是朱队还来这艘船当水头，怎么没参加航前培训呢？是不是因为老干的了，不需要航前培训？那就算朱队航前培训没参加，如今上了船怎么还是没见到朱队呢？
如果朱队继续当水手长水头，刚才这个礼貌温和穿着海员制服之人，肯定不是水头啊，那是什么身份呢？高级船员中的一员？
脑子里疑惑中的李大利，皱起眉头，盯着那个礼貌温和穿着海员工作服之人的背影想了半天，完全没注意到机头苟且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啪”地一下拍向李大利的肩头，吓得李大利又差点一哆嗦一跳。
见到李大利回头看了他，机头苟且对着继续粗鲁的声音喊道：“想什么呢？耳聋啦！我刚才说你怎么没跟上啊？害得我又回来找你！没听到吗？”
听了机头苟且粗鲁的话，李大利突然笑出了声。他心里想，这个人才是他第一印象中海员群像中的一员。
笑着，李大利说道：“这次听到了听到了，可刚才上了甲板后，我没听到您叫我跟着您呢，所以没跟上，我还等着上司来领我呢！”
“靠！”机头苟且粗鲁地骂道，“你没注意QQ群消息吗？群里我说了今天上船时间地点后，又说了实习机工跟我走，你没看到吗？”
李大利听了，条件反射般地就要去拿手机，想看看群里有没有，他不记得机头苟且在群里说过实习机工跟他走的话呢。
掏出手机，李大利说道：“可能收到收到刷屏了，我再看看！”
“还看个屁啊看！我都亲自跟你说了！跟我走！妈的！”机头苟且怒道。
“吸~呼~”李大利又暗自吸呼叹气。他心里想，没有对比就分不出高低，你看人家实习水手的上司，多有礼貌啊，你怎么那么粗鲁啊！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心里暗自想的。
可李大利嘴巴里还是控制不住地边走边说道：“呵呵，即使看到了，我可能也不知道我是实习机工呢！跟我一起的其他实习生，也不知道他们是实习水手呢，我们都还以为上了船后再给我们分工呢！”
李大利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突然间这么说，是为了套近乎？还是为了缓解寂静无声钢铁环境下的脚步恐惧？
“靠！你们没签合同吗？！合同上不是有吗？”机头苟且突然警惕地回头看向李大利道。
“签了，没敢看！”李大利苦笑道。
“靠！呵呵，怕人家金主爸爸不要你们哈？呵呵，悲催！”机头苟且突然间也笑了出来。
听到机头苟且笑了，李大利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刚才跟随机头苟且的一路，托着行李箱的李大利下了一个又一个狭窄的梯子，转了一个又一个弯，穿过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钢铁管道......寂静无声狭窄钢铁环境下，只有脚步声，行李箱万向轮声，没有人声，李大利感觉很是恐怖。刚才他自己没话找话，就是为了缓解这种他初次进入的恐惧氛围，如今机头苟且的笑让他不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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