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还记得我是谁？”
教皇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季棠言记住。
“坊间传闻，教皇作为离神明最近的人，终日躲在教廷里，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了神使去代为处理。”
季棠言找了个能够倚靠的位置，尽量把自己的重心都靠过去，省下些力气。
他又听闻过，教皇虽处于教廷之中，但与大祭司和伊莱这个国王，总是形影不离，还经常出没在教廷周围的建筑里。
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重大工程”。
这些信息，也都是周遭的亡魂在聊天时，被季棠言听到的。
那个时候，季棠言还不清楚那些亡魂为何终日围绕着这件事情进行热烈的讨论，现在看来，遮盖在眼前的阴霾顿时散去了不少。
“我一直以为，中枢塔里的是造福所有人的重要机关。”季棠言环顾了一圈，嗤笑道，“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些吃人机器罢了。”
“你何以见得？”
季棠言指了下身后的几个容器，“这些器皿里装着的，容器里用药水泡着的，都是鲛人的尸体吧？”
直到此刻，季棠言算是把思路捋清了。
为什么那个孩子死因蹊跷，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调查清楚。
原来，是因为那个孩子是鲛人与人类结合后，诞下的孩子。
在孩子还活着的时候，无法把他弄进实验室进行一系列的研究，如果是死了的一具尸体，无论是解剖还是其他的一些，都能用许多不同的借口来告知世人。
这是一个造福了所有居民的伟大实验。
而这个孩子，只是一个被中枢塔里的实验者们当作实验品的其中一个材料而已。
就算最后事情败露，研究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来，他们也对所有人说，作为实验品，是这个孩子的荣幸！
事实证明，这个孩子的可利用价值非常高，他们所做的研究有了质的飞跃！
只是，实验发展到了最后，还有一个极大的bug没有处理。
现在培育出来的半鲛人体，实在太过脆弱。
它们拥有了鲛人的寿命，却没有拥有鲛人的强大力量。
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卫兵都打不过。
教皇和一众的实验员研究了许久，才终于发现，这其中到底缺少了什么。
“我的实验，还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药引。”
教皇的嘴角忽地往两边咧开，盯着季棠言的目光里闪着不明的光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地狱里爬行的恶鬼，让人不禁感到脊背发凉。
“听闻灵媒的血液里，汇聚了这世间最…最美好、最纯净的东西，用来作为培育一个人类转化成鲛人的药引，最好不过了。”
“原来，这才是你让那家伙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目的。”
季棠言把目光移向伊莱，挑了挑眉，仿佛在询问他，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告诉叶南竹。
伊莱避开了他的视线，睨向斜后方的书记官。
这些举动落在季棠言眼里，算是印证了他心底的猜测。
既然叶南竹不知道这件事情……
季棠言嘴角微微一挑，“所以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鲛人长生不死的能力？能够在海陆自由行动？亦或是……”
-能够把光明神杀死的能力。
季棠言尾音延长了几秒，弯起了嘴角，没再开口说出后面的话。
他这个想法的确是极其荒谬，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弑神，也就意味着能拥立新神。
神使是离神明最近的人，但在此之前，也需要得到教皇的准予，神谕的诞下，才可继承神明的力量，成为新神。
要想成功把神杀死，就必须与其有旗鼓相当的能力。
而这个人，在这世间，出了对立面的黑暗神，就剩下鲛人王了。
“这还轮不到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教皇大手一挥，站在操作台前的实验员开始进行操控。
没过一会儿，实验室里便开始弥漫起一股白色的烟雾。
这雾气里混杂着一些不知名的成分，能够使人立即陷入昏迷。
雾气持续的时间没有太长，待白色的雾气散去后，书记官也开始示意实验员进去把人带去其他房间。
这时，众人才惊觉，实验室里除了季棠言以外，还站着另一个人。
“没想到，真的出现了……传言中的鲛人王！”
教皇脸上的表情趋近于疯狂，望向温浔的眼神里尽是兴奋和痴迷。
“he i sai kio youy（他伤了你，绞杀！）”
“这种处刑方式就有点……”季棠言按住温浔的手臂，说道。
“i koid dis nio ikil（你觉得残忍了？）”
季棠言摇头，秀气的眉梢微微蹙起，“我是觉得绞杀这种行为，有点过于血腥，而且死的太快了。”
“言哥觉得这个不够令他们感到痛苦？”
季棠言颔首，指腹揉捻了下温浔的薄唇，“难道你不觉得吗？”
现在温浔说起人类的语言，已经越发顺畅，基本能够在鲛人语和人类语言中自由切换。
“好，我知道了。”
下一秒，整个实验室里的所有容器通通碎裂，那些不知名的刺鼻药水喷洒而出。
原本被困住的鲛人实验体眼露红光，张开的大嘴露出尖锐的獠牙。
“嘶——吼——”
“啊…他们……他们逃出来了！”
“快！快把实验室的门关上！”
“释放镇定的气体！快！！！”
“……”
乱成一锅粥的实验室让不少人焦头烂额。
站在观察室的伊莱和教皇对这个现状，却完全没有一丝动容的感觉。
“不追吗？殿下。”
“我们还需要追吗？”伊莱自动无视掉教皇眼神，盯着季棠言消失的位置，“教皇大人，别忘了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这是自然。”教皇笑道，“我怎么会忘记我的任务呢！”
-
午后，温煦柔和的阳光洒向海面，泛起阵阵波光粼粼。
“言哥，我们该起来了。”
从实验室回来之后，季棠言的身体状况就开始变得不太对劲，终日被亡魂困在梦境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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