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在躺在床上的林书身上。
还坐在床上的林书头皮发麻，赶紧从床上跳下来。
虽然明白他们看不到自己，却还是感觉周身不自在。
“欸对不起，对不——”林书苦笑，还以为会撞到人，却不知现在的自己根本碰不到人。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韩宴的身侧。
“病人林书的家属？”一个年龄稍大的医生打开一个本子问。
“是，林书的丈夫，韩宴。”韩宴回答。
医生将本子翻了几页看了一会儿说：“你确定你的妻子，是被车撞倒昏迷才送到医院的？”
韩宴身上的冷意瞬间倾泻而出，又很快地收了回去：“是的，当时我就在现场。”
林书疑惑。怎么像审问犯人似的。
“郑伯伯，他撒谎！”其中一个看起来略显年轻的医生突然喊道，声音略显激动。
这个医生怎么回事，林书仔细地打量他。
他的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
但这声音，这眼睛，林书不会认错。
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就是那次她与张医生去医院参加交流会遇见的，张医生的外孙郑军。
“小军。”那个被称郑伯伯，即提问问题的医生喊了一声。
郑军瞪着韩宴：“可是——”
“住嘴。”郑医生语气不悦，声音带着警告。
林书看看郑军，又瞅瞅这个郑医生。
很明显，两个人关系匪浅。
不过，这个郑军对于她是否被车撞的事情那么激动干什么。
唯一的联系，就是开车撞她，被抓了的周倩倩的妈妈了。
“郑医生，麻烦你请这位医生出去。”韩宴视线冰冷地盯着郑军。
“凭什么？”郑军大喊。
韩宴没有搭理他，目光看向郑医生。
郑医生动作一顿：“小军出去吧。”
“我不出去。”郑军激动地说。
“出去！”
“我不，明明就是他撒谎害周姨被——”
“给我闭嘴！”郑医生满脸怒气，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快给我出去。”
“我，我……”似乎被吓到，郑军看了一眼郑医生，耷拉着肩膀出了病房。
另外几个医生面面相觑。
果然，林书猜得没错，这个郑军是为了周倩倩的妈妈。
那这个郑医生刚刚问的问题……
郑医生长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韩宴：“抱歉，韩宴同志，我们继续。”
“嗯。”韩宴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林书想，韩宴肯定也猜出了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
“韩宴同志，你确定，你的妻子林书是被车撞的吗？”郑医生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林书蹙眉。
韩宴定定地盯了郑医生几秒。
“郑医生，”他沉声道，“你应该告诉我，我妻子的身体状况，而不是……”
两人无声地对视，病房的气氛紧绷起来。
郑医生先移开目光，他讪笑：“韩宴同志，别紧张，我们只是为了更好确定你妻子的病情。”
“对对对。”他旁边的一位医生抹了一下额头，“实在是我们没有发现你妻子的任何问题，才这样问的。”
“是呀，被车撞了却一点伤都没有。”
“没有内伤，连皮外伤，淤青都没有。”
“身体健康的不可思议。”
另外的几个医生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道。
林书诧异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自己。
皮肤白皙泛着健康的光泽，面色红润，樱唇微翘，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确实不像被车撞伤昏迷进医院的病人。
她望向韩宴。
韩宴目光温柔地望着床上的“她”。似乎对“她”的这个状况一点也不惊讶。
“那你们说，为什么她现在昏迷不醒？”他语气没有起伏，分辨不出喜怒。
可林书还是感觉到了他压抑着的怒火。
“这……”几个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他们目光看向默不作声的郑医生。
郑医生看了一眼韩宴立刻转移了视线。
他轻咳了一声，一副深沉的模样：“抱歉，我们也无法解答，建议你将你妻子转去脑科的专科医院。”
韩宴沉默不语。
“你们出去吧。”过了一会儿，韩宴头也不转地说。
郑医生一噎，脸白一阵红一阵：“哼，不知好歹。”说完气冲冲地离开。
几个医生对视了一眼，赶紧追了出去。
韩宴闭起眼睛，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林书走到他旁边担忧地看着他：“韩宴……”
过了好一会儿，韩宴表情恢复了平静，他走到病床前，俯身凑近躺在病床上的“她”。
林书好奇地走过去。他想干什么。
韩宴亲了亲“她”的嘴唇。
林书瞪圆了眼睛，脸腾地热起来。他，他……
“书儿。”韩宴眼里闪过一丝沉痛。
林书心里不禁难过起来。
“你在哪里？你还在那里吗……”
我不在那啊，林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抿了抿嘴，没有开口说出来，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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