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坐在灵秀宫后罩楼的一间房里，“灵巳，你先住这间好了。”金曼将她带到刻着灵巳字样的门前。隔壁有个女子倚着门框，看着他们，钟离冲她笑了笑。金曼指给她一个黑瘦的小侍女，留下一句“晚些时候再来找你”就走了。
钟离有些恍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钟离试着问话。
“灵巳。”
“跟这个房间一个名字吗？”
黑瘦的小姑娘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她仿佛已经习惯了，对这个新来的白皙漂亮的姑娘也没有过多的好奇。
晚间的时候，金曼差人来找钟离。一个叫小禾的小姑娘带着钟离到了金曼住的地方，青清院。
“你去找应蝉说了些什么？”钟离刚进去就开口问道。
金曼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尴尬的笑了笑，“钟离你真是个直脾气。”
钟离道：“有什么就说吧，应蝉自己不跟我说，我倒想听听，他想让我干什么。”
“你知道咱们白袄宗，供奉的是什么佛吗？”
钟离一愣，这个确实没想过，中州的寺庙，供奉的大都是释迦摩尼佛，有的寺庙同时供奉燃灯佛、弥勒佛。难道贺州不是这样吗？
“我们供奉的是定光如来燃灯佛祖提和竭罗。”
燃灯古佛是过去佛，是过去庄严劫中所出世的千佛之一，因出生时身边一切光明如灯，故名燃灯佛。他在过去时曾为如来佛祖释迦牟尼授记，预言他未来将成佛。
“传说，燃灯佛祖曾游历各方，一日，来到贺州之时，见我方百姓深受苦难煎熬，于是在此传教，开化百姓。我白袄宗的开山祖师延衡法师便是燃灯佛祖点化入我佛门的。”
钟离细细听着。
金曼道：“燃灯佛组曾传下佛法无数，这里修行的弟子，所修功法也各不一样，像应蝉法师，修的就是苦行禅。”
“苦行禅？”
“正是，苦行禅需要入世修行，于身历千种苦痛，于心受万般煎熬，尝尽世间疾苦，才能感悟佛法。”
“这样看来，应蝉法师应该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因悟山了？”
“确实如此，应蝉法师是少有的修苦行禅的人，我也是多年未见他了。”
“那还有什么禅呢？”
“我宗门中，主修的有三种禅法，无量禅、六妙禅、出世禅，其他另有苦行禅、清心禅、闭口禅等，但修习的人数就比较少了。无量禅，修的是四无量心，慈无量、悲无量、喜无量、舍无量。奇未峰的应空法师修的便是无量禅。六妙禅，修的是数、随、止、观、还、净六种禅定之法，脱离五欲六尘，定慧等同，清净通明。像普济殿的应纥法师修的便是六妙禅。出世禅，修的是四空定，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以心入佛，熄灭六尘，脱落六根，照破贪欲境界。觉者即所觉，所觉即觉者。我们宗主应诲法师现下修习的便是出世禅。”
“现下？”
金曼微微一笑，道：“正是。宗主曾经修习过欢喜禅，后来才改修习出世禅。”
“还能改的吗？”
“有何不可。”金曼道：“无恶殿的元真智者也是修习此法。金顶禅宫主殿供奉燃灯佛祖，配殿供奉其余各方佛菩萨，但还有后殿，单供奉无碍佛，或许你听过的。无碍佛在芦州被称作俄那钵底佛，在中州被称作欢喜佛。”
欢喜佛，钟离在电光石火间想起欢喜佛的传说。数百年前中州的一支佛家门派供奉的就是欢喜佛，修的是欢喜禅，因为与主流的佛家门派相悖，被视为邪教。如今在中州已经销声匿迹了。
“这个略有耳闻。”钟离点点头，思索间忽然瞪大双眼，“等等，你之前说灵秀宫里住的是……”
金曼道：“明妃吗？是呀，像我，曾是宗主的明妃，后来宗主修习出世禅后，我便也跟着改修出世禅。灵秀宫住的，除了明妃们，侍女们，还有备选的祀悦者，也暂时住在那里。若是入选了，就搬到舞乐宫去住。”
钟离想到解老板说的话，圣女……她只觉得很荒谬，“那应蝉想要利用我干什么？”
“祀悦者，除去资质外，还必得是这世间最纯洁的女子，为佛祖献礼，清修守戒。贺州不像中州那么灵气充沛，贺州的女子也少有灵根极佳的，像我这样的已经算是天资高了，修炼七十年，才到明心之境。但如今舞乐宫的祀悦者们，比起我来，修为更低。近年来，每逢祭祀，一曲十二节，甚少能够完整演奏的，宗主为此忧心忡忡，才决定出海去中州寻求有缘的祀悦者。”
金曼又继续说：“你就不同了，应蝉法师说你天资极高，你才多大？不到二十吗？就已经凝结过金丹了，听说你极善音律，宗主会留下你的。”
钟离走了。进后罩楼灵巳号之前，隔壁那个女子在倚着栏杆看花。钟离这次没有心情冲她笑了。
修为对钟离而言重要吗？那是肯定的，中州还有人、有事情在等着她，可能等她多久呢？钟离不敢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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