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戒？婚、戒。”裴楚风小声嘀咕着。
“嗯，结婚对戒，夫妻要各自戴在左手的第四指上。”凌琪琪边说边比划。
“为何是左手第四指？”
“据说是这根手指的血管和心脏相连，或许是把对方的心套牢的意思吧，而且你双手合掌、指对指试试？”
裴楚风乖乖照做。
“你试试，只有这两根指头不容易分开。”
“果然。”
“还有一个原因，带在手上容易被看到，大家就都知道你名花有主了，别惦记了。”
“那我们就做婚戒，给我量一下你手指的尺寸。”
“啊？”凌琪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画给我看。”
“我？我要戴？我戴合适吗？”
“你连个念想都不想留给我吗？”
“......留，当然得留，样式你看着办就行，我相信你的审美。”
这一夜变得很短。
天边已经亮了起来，昼与夜的交替，似乎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裴楚风看着歪在榻上和衣而睡的凌琪琪，说不出的滋味，心里明明因她装得满满的，却又因她变得空空的。
昨晚他和她东拉西扯的又聊了很多，直到凌琪琪实在困得不行，直接睡了过去。
他抱不动她，也怕惊动她，只能给她轻轻披了个厚实的毯子，然后坐在她身边，呆呆的看了她半宿。把她的容颜，一寸一寸的刻画在了心里。
外面逐渐有了响动，大家陆续忙碌起来。
远处一声马的嘶鸣，把凌琪琪从睡梦中唤醒了过来。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在一个荒凉的战场上，她环顾四周，寂静的可怕，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的开始在这些尸体之间穿梭，像是要寻找什么。
她甚至弯身去翻看尸体，可每具尸体却都没有面容。
她很恐惧，可越是恐惧，越更加不遗余力的机械的翻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尸体。
她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突然，在她目之所及之处，清晰的看到了躺在一群尸体中间的裴楚风。
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着他的尸体，他没有悲喜，没有气息，没有重量，更没有温度，既没有生命的炙热，也没有死亡的冰冷。
她抱着他哭了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身边的尸体，却忽然之间有了容貌。
都是她认识的人，北皇、九王爷、凌翊、杜茎山、姨母、柳念安、齐晴......
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是绝望，心力交瘁、万念俱灰。
为什么都死了？为什么？她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没有答案，也已经不再需要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感知到远处有个身影，朝她而来。
她迟钝的转过身望去，竟是陆程。
他还在？！
他骑着马，手拿箭弩，骄傲又孤独。
一声马嘶，梦戛然而止。
“天亮了？什么时辰了？”凌琪琪迷迷瞪瞪的问道。
“辰时初。”裴楚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抬头望去，却与梦里的那副容颜重合，让她有一丝慌神儿。
“还没睡醒？”裴楚风温柔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清明，意识渐渐回笼，她看了看裴楚风的黑眼圈，埋怨道：
“你是不是又一宿没睡？”
“舍不得你，想再多看看你。”
凌琪琪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尴尬的笑了笑。
“虽然舍不得，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裴楚风像是在告诉凌琪琪，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凌琪琪不想待在这样的气氛里，她起身简单梳洗之后，便跑前跑后的张罗起来，她想让自己变得很忙，也想让裴楚风他们趁着日头好，赶紧出发。
离别在即，裴楚风却一反常态，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反倒是凌琪琪有些依依不舍起来，她亲自给他们送到了山脚下。
车队已经整装待发，裴楚风苦笑了一下。
该说的这几日都已经说的够够的了，二人相顾无言。
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一样，裴楚风放开了凌琪琪的手，转身上了车。
注视着渐渐远去的车队，泪水渐渐溢满了凌琪琪的眼眶，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就在一行人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凌琪琪突然朝着他们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泪水和双脚似乎不听使唤。她边跑边哭，边哭边跑，除了抽泣，嘴里发不出任何其他的声音。
她想让车队停下来，但又害怕车队停下来。
就在她情绪和体力即将崩溃的时候，她被人拉了一把，然后双腿一软，一头栽进了来人的怀里。
凌琪琪抬头看去，竟是一脸怒意的凌翊。
“凌翊……凌翊…….我可能、可能再也见不到裴楚风了，呜呜呜……”
凌琪琪委屈的抱着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凌翊没说话，表情依旧不善，但双手却把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凌琪琪不管不顾、没心没肺的哭了一大通，终于把压抑了好几天的负面情绪都给宣泄干净了。
但凌翊的衣服却遭了殃，已经没法看了，胸前湿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
凌琪琪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仍旧有些呆呆的。
“好些了吗？”凌翊小心翼翼的问道。
凌琪琪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这句话不知怎么又把凌琪琪的伤心事儿给勾了起来，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凌翊哄也不是，训也不是，只能在旁边陪着，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许久，凌琪琪才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裴楚风他生病了，病的有点儿严重……”
“我已经听说了。”
“你说他会死吗？”
"……”凌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想说人终有一死，但又怕惹她难过。
“说不会死。”凌琪琪命令道。
“他不会死。”
凌琪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点了点头，转身往住的地方走去，凌翊则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送行的时候只觉得路程太短，不想回来的时候却把她累得不善，终于回到了住处，凌琪琪已是一身的细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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