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失守,如同悬在素和海鹰的一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营帐突然被掀开,他手下的第一勇士大步而入,他满面焦急,对素和海鹰大声劝阻:
“将军不能回防!”
素和海鹰对他的闯入并不恼怒,而是瞪大眼睛问:“为何不能回防?!”
勇士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王,不可!此时回防,我们将前功尽弃。汉人虽绕后,但他兵力必然有限,这前面的动静或许只是吓唬我们。丰县我们已兵临城下,此时城中必然守备较少,正是一举拿下丰县的好时机。”
素和海鹰闻言,竟然有些犹豫。
“可月县不能丢!”
“不会丢的,那汉人出城,定然留有大兵在城中,怎么可能带领人从后方进攻,后方不会出问题!”
勇士信誓旦旦,敢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
素和海鹰比他的弟弟来得隐忍,但并不代表他更聪明,骨子里,他还是一个刚愎自用的蠢材。
白瑾安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在素和海鹰拒绝他的提议之后,他立马改口,并给自己找了另外的出路。
当他听到后方的消息时,就知道这回他们又是中了霍青的圈套,但以这几次交手的经验来看,霍青的计划绝不是要逼退鲜卑人,霍青是个胃口不小的,定有后招。
可惜那枚探子,想必现在被霍青拔除了。
白瑾安知道霍青长途奔袭,其粮草辎重必然难以持久。
鲜卑人只要加紧对丰县的攻势,丰县一旦被破,霍青自然会退去。若此时回防,不仅会错失拿下丰县的机会,还可能在途中或城中被霍青伏击。
错过了最佳防守的时机,怎么做都是徒劳。
他什么都没说,反而双手拢于袖中,冷眼看着素和海鹰最终下令回援。
果然,只见素和海鹰面色难看,来回踱步,心中焦虑万分。停下脚步,决然道:“不行,还是原计划,必须立刻回防。”
在回防的途中,鲜卑人小心翼翼,却没等到预料中的埋伏。
草木皆兵的状态一直坚持到月县城门门口,士兵们脸上都是疲惫之色,看到马上要进城休息,
副将揪着马匹的缰绳,在城下扬起头,连日奔波的脸上露出放松之色。
他鼓足了劲,用鲜卑语大声呼喊:“城上的勇士,将军回来了!快打开城门!”
一个士兵从女墙上探出头来,回应了一声短促的鲜卑语:“好!”
紧接着,厚重的城门在一阵沉闷的声响中缓缓打开。
鲜卑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们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士兵们依次入城,脚步略显沉重却又带着欣喜。
变故突生,就在先头部队满怀期待地刚靠近城门之际,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晴天霹雳,地雷瞬间炸飞。
强大的冲击力掀起漫天烟尘,火光冲天而起,碎石与泥土如雨点般飞溅。先头的鲜卑士兵们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吞噬,惨叫声与惊呼声交织在一起,
刚才的平静仿佛是众人的错觉,恐惧如瘟疫,迅速蔓延开来。
素和海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焦急与愤怒。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试图竭力控制军队的溃散。
“稳住!都给我稳住!”他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那么无力。
士兵们惊恐万分,四处逃窜,根本不顾将军的命令。从没经历过的爆炸让他们疯狂逃窜。
上将的呼喊被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他们拼命地想要拦住那些逃窜的士兵,却一次次被冲开。
城上以逸待劳,城下溃不成军。
“怎么会这样!”
这是月县城内,怎么会让汉人轻易攻进去!
一个城往往易守难攻,需要数倍兵力才能攻下,但就算是这样,都还避免不了有惨胜的情况。
怎么会出现汉人在其中,还没有一点折损,这惊天雷杀得他们无处逃窜。明显是早有准备。
素和海鹰的脸上写满了绝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军队如同一盘散沙,在恐惧的驱使下,无法再凝聚起来。
中计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想要看看城楼上的情况。
此时,城楼上一个身影如神只般屹立。
霍青的黑发,在额角微微飘动,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颀长的轮廓。
手中的狙击枪散发着冰冷的杀意,稳稳地瞄准着城下的败军之将。她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素和海鹰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却又带着一丝不甘。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一声雷响,如同死神的召唤。
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他的半个脑袋。
他的视线一瞬间模糊,身体缓缓倒下,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楼上那人漠视一切的身影。
她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和决绝,带着对下方之人命运的宣判,带着玄凤军一往无前的指令。
回应她的是玄凤军浑厚的喊杀声:
“杀——”
面对长途奔袭且溃不成军的鲜卑人,玄凤军乘胜追击,一天之内便将残部收入囊中。
而留有退路的白槿安早已选离战场,正催着马疾步前行,忽然听得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震人心魄的声响。
隔着很远,声音消散很多,但那震人心魄的气势不减分毫。
他神思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县城的方向。
相隔的山静静地伫立,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迷雾笼罩,看不真切。那声响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让他的心头复杂。
他清楚县城中发生了何事,霍青以逸待劳,鲜卑人惨败的结局早已注定。
这一局,输的不仅仅是鲜卑人,还有他。
仁寿八年秋,鲜卑人兵临帝都,一时僵持不下。
群雄视线集中于此,以致于东北一角无人问津,三县短短十天归于一人之手竟没有掀起多大波澜。
霍青的名字只在一隅再次被人口耳相传,传到公侯们的宴会上,只引起三两感慨,三两好奇,三两不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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