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冠山一役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热河城内外漾开层层涟漪。杆子帮和义士们虽未竟全功,却实实在在地重创了日军,打破了“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地鼓舞了暗流涌动的抗倭人心。街头巷尾,虽不敢明言,但人们交换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振奋。
那图鲁府内,玉格格听闻二丫头只是腿部受伤、性命无碍的确切消息后,心头巨石终于落地。然而,那图鲁带来的关于日军增派情报专家的消息,又像一片阴云笼罩了她。她知道,个人的机智可以扭转一两次局部危机,但要真正对抗强大的国家机器,需要更坚实的力量。
她需要人,需要钱,需要情报网络,更需要一个能站在明处、为她诸多“非常”举动提供合理解释的掩护。
恰在此时,小铃铛带回一个消息:“格格,奴婢今日去抓药,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济世医馆’,坐诊的是位从西洋留学回来的陈景云陈大夫,医术高明,尤其擅长处理外伤,而且……听说他对穷苦人时常赠医施药,名声极好。”
陈景云?西洋留学?擅长外伤?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玉格格眼中精光一闪。乱世之中,一个医术高明、尤其擅长救治枪炮外伤的医生,其价值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此人有仁心,或许……也有侠胆。
“备车,”玉格格吩咐道,“我去瞧瞧这位陈大夫。”
那图鲁对玉格格外出并未阻拦,只当她是闺中烦闷,或是身体不适。他甚至乐于见她有些消遣,免得总将注意力放在账册和他不愿多谈的“正事”上。
济世医馆门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玉格格并未摆出格格仪仗,只带着小铃铛,如同寻常富家女子般走了进去。她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为一位老农清洗腿上脓疮的年轻医生。
他穿着干净的白色洋装衬衫,外罩一件白大褂,身形挺拔,眉眼清俊,专注于手中的动作,神情温和而专注,与这简陋的医馆、与老农腿上狰狞的伤口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他动作熟练利落,清洗、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期间还温声安抚着紧张的老农。
“大娘,这药您拿好,三日后再来换。记住,伤口千万别沾水。”陈景云直起身,送走千恩万谢的老农,这才注意到等候在一旁的玉格格主仆。他目光清澈,带着询问:“这位夫人,是身体不适,还是……”
玉格格并未直接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诊桌旁一本翻开的洋文医学书籍上,又扫过墙上挂着一幅详细的人体解剖图,方才开口,声音平静:“听闻陈大夫擅长处理外伤,尤其是……枪伤刀创?”
陈景云闻言,擦拭手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仔细看了看玉格格。见她气度不凡,衣着虽素雅却用料考究,问话更是直指核心,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他不动声色地道:“学医之人,治病救人是本分,无论何种伤症,都会尽力而为。夫人何故有此一问?”
玉格格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前几日鸡冠山那边不太平,想必陈大夫也听说了。日后,若再有此类受伤的‘朋友’需要救治,陈大夫这医馆,可还开得下去?”
这话已是极大的试探,近乎直白。陈景云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审视着玉格格,并未因她看似威胁的话语而动怒,反而从她眼中看到了一种并非试探,而是……寻求确认的认真。
他沉默片刻,走到门边,将“正在诊病”的牌子挂上,轻轻掩上门,这才回身,语气郑重:“夫人,陈某开这医馆,是为救人,而非择人而救。医者眼中,只有伤患,没有敌友。若真有伤者抬到我门前,只要尚有一线生机,陈某必竭尽全力。”他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看着玉格格,“至于这医馆能否开下去……但求无愧于心,其他的,倒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好一个但求无愧于心!”玉格格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激赏。她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有医术,有仁心,更有在乱世中坚持本心的风骨和胆魄。
她不再绕弯子,直接亮明部分底牌:“陈大夫高义,令人敬佩。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并非求医,而是想与陈大夫谈一桩‘生意’。”
“生意?”
“不错。”玉格格道,“我愿资助陈大夫,扩大这医馆规模,添置最新的西洋医疗器械和药品。甚至,可以在城外寻一僻静处,设一处分诊所,专为……那些不便进城求医的‘特殊伤患’服务。所需一切费用,由我承担。陈大夫只需专心行医即可。”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也极度危险的提议。陈景云深深地看着玉格格,似乎想从她平静的面容下,看出她真正的目的。“夫人为何要这么做?”
玉格格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声音低沉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因为我和陈大夫一样,见不得这世间好好的一个人,因为伤痛,更因为……不该存在的毒物和侵略者,而无端丧命。”她特意加重了“毒物”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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