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澜发现叶箐兰最近总爱往书房跑。
那间被他改造成藏品室的房间里,摆着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老物件——有民国时期的铜制怀表,有印着烫金花纹的旧乐谱,还有个他从忘川原浅坑里带回来的、沾着草屑的玻璃罐。
“又在翻什么?”他倚着门框,看她蹲在木箱前,指尖拂过那枚被她咬过一口的旧硬币。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她非要抛硬币决定谁请吃冰淇淋,结果硬币落地时沾了她的口红印。
叶箐兰抬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发现个好东西。”她举起个巴掌大的银色罗盘,指针歪歪扭扭地指着西北方向,“这是上次修水管时,从李婆婆家墙角摸出来的,你看它总指着忘川原那边。”
傅君澜走过去接过罗盘,指尖触到金属表面时,指针突然剧烈地转了个圈,最后稳稳指向两人交握的手。他眉梢微挑:“有点意思。”
当晚月色正好,两人揣着罗盘往忘川原走。秋草没过脚踝,晚风卷着桂花香,远处的城市霓虹在天际线晕成一片暖光。走到那处浅坑附近时,罗盘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指针垂落,指向坑底的一片月光。
“下去看看?”叶箐兰拉着他的手,眼里的兴奋藏不住。
坑底比上次深了些,石壁上竟隐约有发光的纹路。傅君澜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了角落里一个半埋在土里的木盒。盒盖打开的瞬间,无数萤火虫似的光点飞出来,在两人周围盘旋成环。
“是星星!”叶箐兰惊呼。那些光点落在她发间,像缀了串碎钻。
木盒里躺着两卷羊皮纸,展开来看,竟是幅手绘地图,上面标着些奇奇怪怪的地名——“会哭的钟表店”“能藏秘密的面包房”“养着记忆鱼的池塘”。而地图最中央,画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借一辈子陪伴,利息是永远。”
“这是……”叶箐兰指尖发颤。
傅君澜突然想起那张被他珍藏的借据。原来有些约定,早在命运里埋下了伏笔。
光点突然簇拥着他们往坑壁飞去,穿过发光的纹路时,周遭的景象猛地变了。
脚下是青石板路,两旁是挂着风铃的木屋,面包房飘出肉桂香,钟表店门口的座钟正“叮咚”报时,钟摆晃悠间,竟吐出张纸条,上面写着“傅先生欠叶小姐第三十七个拥抱,记得还”。
“这里是……”叶箐兰转头,看见面包房橱窗里的面包,个个都长着笑脸,其中一个奶油面包突然开口:“要草莓馅的吗?叶小姐上次说超好吃哦。”
傅君澜握住她的手,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看来,是我们的回忆住的地方。”
他们在会哭的钟表店找到块怀表,打开时涌出段华尔兹旋律,表盘里映出两人第一次共舞的样子;在记忆鱼塘边,看见条金红色的鱼,吐出片鱼鳞,上面是他冒雨给她买馄饨的背影;最后走到地图终点的小木屋,门楣上挂着块牌子——“傅家小筑”。
屋里的摆设和他们现在的家一模一样,只是墙上多了幅画:忘川原的月光下,两个跌进坑里的人正在交换戒指,草叶上的露珠闪着光,像无数双见证的眼睛。
“原来连月亮都记得。”叶箐兰靠在他肩上,声音软软的。
傅君澜低头吻她的发顶,罗盘在口袋里轻轻发烫。他忽然明白,所谓的穿越和奇幻,不过是命运怕他们忘了彼此,特意留下的证据。
离开时,光点送了他们两朵永不凋谢的月光花。回到现实世界的浅坑边,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罗盘指针安静地贴着盒底,像完成了使命。
“以后还来吗?”叶箐兰晃着他的手。
傅君澜看着她眼里的星光,笑了:“我们的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把每个平凡的瞬间,都过成值得收藏的奇幻故事。”
远处传来李婆婆喊他们吃早饭的声音,两人相视而笑,手牵手往家走。晨露沾湿了鞋尖,怀里的月光花散发着淡淡的清辉,像在说:
最好的魔法,从来不是穿越时空的奇遇,而是身边有你,柴米油盐都成了童话。
日子像被调慢了的沙漏,细水长流间尽是蜜糖般的甜。
傅君澜把那间藏品室彻底改造成了“时光馆”。墙上挂满了他们的照片:忘川原坑里交换戒指时沾着草屑的笑脸,在奇幻小镇面包房前举着草莓面包的搞怪合影,还有叶箐兰穿着婚纱蹲在地上帮李婆婆擦水时,他偷偷拍下的狼狈又明媚的侧影。
那个银色罗盘被装在玻璃罩里,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偶尔有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上面,指针会轻轻颤动,像是在呼应某个遥远时空的约定。
这天傍晚,叶箐兰正在时光馆整理新洗出来的照片,傅君澜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进来——是城南那家老字号的味道,他特意绕路去买的。
“在看什么?”他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叶箐兰举起一张照片,是他们在奇幻小镇的钟表店前拍的,两人身后的座钟吐出张纸条,上面的字清晰可见:“欠的拥抱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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