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翎也不免生出一丝疑惑。
饭毕，撤了席，后厨又摆上各色时新果子糕饼与清凉的甜羹来。
伏翎就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饮了一勺：嗯，好喝。
清凉沁脾，甜而不腻。
半碗下肚，方才心里那些烦闷也随之淡了不少。
正饮间，忽瞥见范侯过来了。
“实在抱歉诸位，”范侯面带歉意向众宾客抱拳，“方才得到消息，今日要请的那家百戏班子突然出事了，来不了了，扫了大家的兴，还请诸位多多海涵。”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众人好奇不已。
范侯道：“是他们班子里闹出了人命官司。
“不过大家放心，是他们来寒舍之前出的事，官府已经把嫌疑之人带走了，与我们不相干。大家继续吃好喝好，啊。”
伏翎听罢，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汤勺。
“嫂嫂，怎么不喝了？想什么呢？”奚岚问完，掰开一小块桃花酥放入嘴里。
伏翎微蹙了一下眉头：“我在想怎么突然就出了命案了。”
奚岚“唰”地站起身来：“走，找人问问去。”
“你吃好了？”伏翎看了看她手中的半块酥饼。
“一会儿再吃。”奚岚一手捏着糕饼，一手拉着她离了席。
厅堂另一端，安坐在桌前的苏心莲瞧见了，也随之起身往外走。
“岚儿，你想去找谁？”伏翎驻足问道。
“找他们管事的啊，管事的总该知道些内情吧。”
伏翎摇摇头：“刚才范侯都没有细说，管家应该也不会擅自对外人透露。
“不如先去找你师兄，让他跟范公子打听一下。”
“跟他打听？”奚岚勉为其难道，“行吧。”
两人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男宾席附近一处小木桥旁，见言轲正与范锐、伏舟以及卫瑨几人闲叙。
听见脚步声，言轲侧头一看，不由向伏翎面前迎上去几步：“吃好了？”
“师兄，你怎么只问嫂嫂，也不问我吃没吃好？”奚岚故作可怜地嘟着嘴。
“你不是正吃着吗？”言轲瞥了一眼奚岚手里剩余的一小点饼块。
奚岚嘿嘿笑了笑，把那点酥饼塞入了口中，从袖间掏出巾帕来擦去手上的饼渣。
伏翎看了看言轲与他身后三人：“你们刚才聊什么呢？是说百戏班子的事么？”
“嗯。”言轲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听到有案子，按捺不住了？”
伏翎倒也不否认：“听说嫌疑人已经被官府抓住了，应该很快能审出来，想必也用不着我了，就是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官府确实是抓走了一个人，”伏舟过来接话，“但那人死活不承认是自己杀了人，一路上还大喊冤枉。可他们班子里的人都说是人证物证都在的。”
伏翎疑道：“他们几时报的案，这么快便把证据都查清楚了？”
范锐听见，也走了过来：“还不到中午，戏班那边便已派人来告知我们了，只是家父怕扰了大家的兴致，没及时跟大家说。
“好像是今日一早便有人去府衙报了案。”
伏翎又问：“那被害的是什么人？”
范锐道：“是那家百戏班子里一个极出众的后生，魏季鹏。”
伏翎琢磨着：“这后生原本是要来府里献艺的？”
“可不是嘛，好多人等着看呢。”范锐不禁叹息一声，“广安伯，徐城长公主，还都力荐他入宫为太后娘娘献艺。实在可惜了。”
伏舟道：“我刚才起了一课，此案恐怕不会这么快便能了结。”
“你算的准么？”范锐半信半疑。
“怎么不准？你问问翎儿，我哪次算的不准了？”伏舟满眼期待地看着伏翎，显然是想让她帮自己证明一下。
众人都齐刷刷将目光聚在伏翎身上。
伏翎尴尬地开口：“好像……也不是每次都准吧。”
“啧，翎儿，哪有你这样的？刚嫁了人就不向着二哥了？”伏舟一脸委屈无奈。
伏翎双颊顿时绯红一片。
言轲垂眸睨着她，嗓音低沉而温柔：“想去问个明白么？”
“去哪里？”伏翎仰面望着他。
“府衙。”
“什么时候？”
“马上。”言轲说罢，看向范锐他们，“你们聊吧，有空去我家再聚。”
“行。”三人答应着。
“岚儿，”言轲道，“刚才师母说明日有贵客登门，让你今日先和她一同回去。”
奚岚暗自撇嘴，她知道母亲说的贵客便是范锐家的长辈，恹恹地答道：“好。”
之后，言轲与伏翎便一道往府外而去。
奚岚便折回后院去同母亲会合。
绕过回廊，正要穿过一处天井时，忽听见两丈远处有几个妇女围成一圈在议论着什么。
伏翎定睛看去，其中一个侧身对着他们的女子是苏心莲。
离得近了，那几个人的话语便听得一清二楚：
“堂堂国公夫人居然抛头露面，整日混在衙门里一群男人堆里，成何体统？”
“简直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就是。哪还有个国公夫人的样子？真是给麓国公丢人。”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前些日子可是以身犯险，抓获了一个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大快人心呢！当时知情的人谁不夸赞她？”苏心莲笑得娇媚非常，似是在反驳众人。
一人极为不屑：“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再说，真正把人抓住的是那些官兵，跟她有什么相干？”
另一人十分不齿：“我看她就是想着在外边抛头露面。像这种不安分的，要是我家儿媳妇，早把她休了赶出去了，还由得她在外头放浪……”
“我麓国公府的事也轮得到你们多嘴？”言轲一声低斥，巍然立在众妇人身后，面色阴沉得怕人。
众妇顿时闭了口，浑身一滞，大气都不敢喘。
伏翎樱唇紧抿，没去理会那群妇人，只冷冷地盯着苏心莲。
她实在不明白，范府这么大，怎么到哪儿都有苏心莲在。
若非今日席上见了，那些贵夫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如何便惹得她们这么一通非议？
苏心莲愣笑了一下，看着言轲：“麓公莫生气，这几位夫人也都是不太能接受令夫人的这种做法，毕竟像令夫人这样出头露面的实在是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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