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翎沉吟了片刻，道：“还有一种可能。”
曹靖眸中一亮，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凶手并不是接连射了三箭，而是同时射出了三箭。”伏翎将三支箭并在一起，捏住箭尾，“如此，羽毛便会挤压成现在这般。
“我方才看了魏季鹏后背的伤口，左边肩胛处的伤口很深，其中一处是贯穿伤，说明箭射出的力道很大，而右边腰上的伤口却很浅，不足半寸。
“魏季鹏中箭时正在树桩上扎马步，假如凶手是连射三箭的话，按理，中了第一箭之后，魏季鹏便会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即使他第一箭没倒下，中了第二箭之后也定然会倒在地上。
“那么凶手在射第三支箭时除非离得很近，不然难以射中魏季鹏的腰。但这箭矢非常锋利，若是离得很近，力道再小，伤口也不止半寸深都不到。
“由此，我推断这三支箭是同时射出的，射出之后出现了偏差，所以伤口位置不同，深浅不一。”
袁统听了，捋着胡须颔首：“有道理。”
伏翎道：“大人，我有些疑问想去问问百戏班的人。”
“行，一起去吧。”袁统率先走出房门。
言轲见伏翎出来了，便迎上去：“查到线索了？”
伏翎面色微凝：“算不得线索，还得去跟这里的人了解一下情况再看。”
不一刻，众人来到了百戏班的正堂内。
鲍纶早已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见袁统进了屋，忙请至上座，袁统却又笑着让与言轲坐。言轲淡笑着摆了摆手，默默站在伏翎身侧。
袁统会意，便不再客套，端坐在上首，问鲍纶：“人都到齐了？”
鲍纶道：“到齐了，连厨娘和一个粗使丫鬟在内一共十二人，都在这里了。”
袁统环顾了一眼百戏班众人：“本府今日前来是为了查办魏季鹏被害一案。
“被告伍升一直口称冤枉，不肯招供画押，本府自然不能轻易给他定罪。
“今日便是来详查，你们但凡知道什么定要如实告知官府，早日查清真相，绝不放过真凶，也绝不错杀无辜。都听明白了？”
那十二人皆低头回答：“明白。”
袁统便命何义在一旁做记录。
鲍纶见状，原本凄然的脸上顿时轻松不少：“小人也不相信是升儿杀了阿鹏。升儿为人耿直，脾气是急了点，但是从没有过害人之心，更不可能杀害同门师弟。他一定是冤枉的。”
伏翎近前一步，看着鲍纶的双眼，问道：“魏季鹏性情如何？生前可曾与谁结过仇？”
鲍纶连连摇头：“他没跟人结过仇。阿鹏机缘好，得了皇家贵人的垂青，才十八岁便有机会去太后娘娘面前露脸，难免有时傲慢了些，可能惹得有些人眼红，但应该不至于要害他的性命。
“而且，我们整个班子刚从江扬来到京城一个多月，这周边的邻居都没认全，只结识了几个大主顾，更不曾得罪过什么人。”
曹靖问道：“你说的大主顾都有哪些人？”
鲍纶道：“徐城长公主和驸马宋清湖，便是宋驸马在江扬认识了我们，安排我们进京来的。
“还有广安伯丰业，礼部张侍郎，王涛生王员外，主要是去这几家。噢，还有裕阳侯，也是宋驸马引见小人认识的，原本今日上午要去他府上的，出了这事，便没去成。
“呃……我们去这些主顾府上，也只是在酒宴上献艺助兴，散场了就回来，与他们并无私下往来，想来也不曾得罪过他们的人。”
伏翎稍稍思量了一下，目光从面前几人身上一一掠过：“元泰和吕松明是哪两位？”
鲍纶伸手指向一侧：“就是他俩。”
继而指着一个长脸瘦高个的年轻汉子道：“他是元泰。”
又指着一个瓜子脸，年纪约十八九岁的后生道：“他是吕松明。”
二人随之站了出来。
伏翎一面打量他二人，一面问：“你们今日早上为何要去榆树坡？”
元泰答道：“我们是想去看看二师兄打到野猪没有，顺便叫他和阿鹏回来吃早饭。”
“对。”吕松明从旁接话，看了看立在他旁边的厨娘，“那时厨房顾大娘说早饭快好了，让我们去叫一下他们，早些吃了饭也好准备去侯府。”
伏翎望着顾大娘：“他们说的可属实？”
顾大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官差，有些胆怯：“是，是这样的，是老婆子叫他们去的。”
伏翎慢慢踱着步子来到一个二十四五岁，面容白净，浓眉炯目的男子跟前。
鲍纶向伏翎道：“他叫萧延兴，是小人的大徒弟。”
伏翎了然点点头，问萧延兴：“今日辰时初刻前后，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小的当时正在院子里练功，活动筋骨，直到他们把五师弟抬回来才晓得出了事。”
“有人可以作证么？”
萧延兴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婢女：“翠萍看见了的，她那时候一直在院子里洗衣裳。”
伏翎看向婢女翠萍，翠萍重重地点头：“是，我和他都在院子了。哦，还有班主，他从房里出来，也看见我们了。”
鲍纶道：“没错。我大概辰时刚到出去打水洗漱，看到过他们。
“不仅他们两个，还有其他人，辰时之前都没出过门。只有升儿和阿鹏，一个去打猎了，一个去练扎马步，都很早就出去了。”
伏翎听了，转头问其余几人：“你们辰时之前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道：“我和几个师兄在练叠罗汉。”
其他几个齐齐点头附和。
伏翎低眉沉吟：如此说来，除了伍升以外，其他人案发当时便都不在场了。
正要提议去案发地看看，忽听大门外面有人“嘭嘭嘭”地拍门：“有人吗？长公主府来人要见鲍班主！有人吗？快开门！”
鲍纶一听，向袁统请示：“大人，长公主府里来人了，小人可否去开门看看？”
袁统更是吃惊：长公主这个时候派人来作甚？难道是知道本官在此，又派人来催了？
想了想，朝鲍纶一挥手：“行，去看看长公主的人来此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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