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长姐这个称呼，翎遥先是愣了一下，恍然惊觉自己前头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没有讨厌的明德帝，没有阿娘，没有慈爱的太后，没有无能的太子，没有蠢笨的嫡子，也没有自己的哥哥。
她彻底变成了这个空荡皇宫里的顶梁柱。
“长姐长姐，你是不是忘了小九了呀！”
她的确是不记得。
她后面出生的三个皇子，多大年纪她都不记得。
因为她不在乎，这些孩子是明德帝的，不是她阿娘的。
但现在，都是她的。
这让翎遥想起了那颗蛋。
可那颗蛋，终究没能等来见自己的阿娘一面。
也不知道他将来孵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长姐，长姐！完啦，长姐傻掉啦！”
眼见着小九要哭，翎遥下意识就捂上了他的嘴。
跟着的奴才们一个个闭紧了嘴巴，生怕翎遥一个发怒，把他给掐死了。
好在翎遥回过神来了，也并没有想将他掐死的意思，反而将他提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坐着。
“伺候九皇子的乳母宫女留下，其余的都下去吧，派人告诉养着九皇子的太妃，九皇子在朕这。”
“是。”
宫人们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九皇子的乳母和宫女们提心吊胆的看着翎遥的一举一动。
翎遥直接忽略了她们。
“你刚刚叫我什么？”
“长姐。”
九皇子奶声奶气。
她是明德帝最后一个儿子，比翎遥小了六岁。
“按照规矩，你该先叫我陛下，然后是皇姐。”
“可是宸妃娘娘教我叫长姐。”
乳母看不清翎遥的脸色，生怕她恼了，连忙跪下磕头：“陛下勿怪，九皇子年纪还小--”
“无妨，朕倒是好久没去后宫走走了。”
是挺久了，上次去后宫，好像还是三年前。
妃嫔搬走后，翎遥不喜欢那么多房子空着，所以好多宫殿都被拆了，改成了花园和连廊。
可改过了以后她却没有时间来过了。
如今也算正好。
小九也是赶上了，哪怕是再早一个时辰她都不会这般好心情的抱着弟弟出来玩。
小九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居然让长姐抱着他出来玩了，一路上都十分兴奋。
“长姐，花花好看，摘花花给长姐。”
“长姐，有蝴蝶欸。”
“长姐好厉害！蝴蝶会绕着长姐飞飞！”
“长姐，长姐，那有湖！有小鱼。”
小孩子总是兴奋，看见什么都想玩一玩。
翎遥上辈子没得玩，这辈子难得有空玩闹也只有短短几日。
不过她虽然兴致缺缺可还是不想扫了小孩子的兴，偶尔还会用法术吸引一些小动物过来陪着小九玩。
她倚在秋千上，看着玩闹的小九，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不过是三年。
怎么想起来，就好像过了三辈子一样呢。
“长姐不要不高兴，小九给长姐编花环好不好。”
小孩子对旁人情绪的变化最敏感了。
三年过去，翎遥早就学会了把自己伪装得十分冷漠，无论什么大事都难以让她泄露真实的情绪，可是在小孩子面前，她的伪装，毫无作用。
“长姐没有不高兴，长姐只是想到了从前。”
那时候云意弦也会坐在秋千上，看着她在院中玩耍，画面中偶尔会出现翎望，也偶尔会出现明德帝。
说起来这辈子的记忆里，她和明德帝的记忆，居然比跟云意弦的还多。
“长姐是想父皇母后了吗？”
童言无忌。
乳母和宫女们又跪了。
但她们不敢出声。
风吹乱了翎遥鬓边的散发，她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是啊，长姐想父皇母后了。”
“长姐不孤单，长姐还有小九，还有七哥和八哥。”
如今敢抱着翎遥的，敢在她面前大胆提起明德帝和云意弦的，只剩下了小九。
翎遥摸了摸他嫩呼呼的脸，笑了笑，“是啊，长姐不孤单，长姐还有你们。起风了，回去吧。”
小九明显还没有玩够，但他感觉得到长姐不高兴了，也不缠着她了，撅着嘴，被乳母抱回去了。
剩她一个人，继续坐在秋千上。
其实现在看看，有个孩子也挺好的，但她又不想自己生，只是想偶尔陪玩一下，甚至孩子也要好脾气，不能动不动就哭，毕竟她可不会哄。
“你不是想要个孩子，你只是想当爹了。”
“当初便与你说过，你该有个朋友的，不然，不至于现在连缅怀过去，都没个人陪你。”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引得翎遥十分厌恶。
“你来做什么。”
自从她分得清楚胡来和天道意志后，就很少叫胡来的名字了。
“天气晴好，出来散散步，不巧碰到你。”
翎遥冷笑一声，“不巧？是太巧了吧。”
“三年过去了你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我说话一直这么难听，况且我刚才说的话难道不是事实吗？国师要是没什么正事，还是在国师殿里好好修炼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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