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众人疗伤是手段怀柔，放地脉归去是自信彰显。
如今要众人立誓将今日真相埋葬，则是图穷匕见，以势威逼。
没有人怀疑，若他们胆敢拒绝，乾宁和乔在山必会出手将他们全部杀死。
茅云婷和管绍对视一眼，还有涌诩道场的秋正豪，同时开口。
“碧落宗（自强书院、涌诩道场）谨尊圣喻。”
李玲珑双手握紧，正要说话，突然有一只手将她拉到身后。
是李啸言，他撑着病躯站起，向乾宁抱拳：“陛下，华荣仙门遵旨。”
乔在山眯起眼睛。
这些人到现在还不肯称臣么？
乾宁的神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不喜不怒：“如此便好。”
其实场中还有一个宗门未曾表态，正是冶柳宗。
但乾宁却似乎有意略过了他们。
乾宁不再开口，穆子石笑呵呵道：“诸位且先去，事后帝庭自有封赏，至于当初给予各宗的承诺，以及那功勋奖励，自然也是作数的。”
李啸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堪称是天下间最神秘之人，而后拱了拱手，率众离去。
李玲珑向成城他们点了点，看表情似乎在让他们放心。
茅云婷稍稍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也认为这三个人的身份，还不至于把其他人都请走，然后才对冶柳宗的三个人下手。
没这种必要，就算他们现在要杀人，也无人能够阻止。
转眼间，幸存的一行人中就只有冶柳宗的三人还留在这里。
成城暗自叹了口气，让桑柔不用动，然后走到前方。
之前在地底时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自己。
或者说，是他体内的东西。
“陛下！”
迎着乾宁的目光，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成城拱手施礼。
“确实有龙气和九龙真锏的气息。”
乾宁上下打量他，问道：“气运之龙可还在？”
成城摇头：“回陛下，气运之龙已逝，我得到的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乾宁眼眸精光一闪，无比锐利，但成城面色不变，泰然处之。
“可惜了。”
不知为何，乾宁这样说了一句，而后便转身走回，和乔在山站在一处。
穆子石走过来，笑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多余的介绍可以免了，留你在此，只是为了借你体内神力一用。”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成城也听到了不一样的心声。
【别紧张，别拒绝，过去刺那虚魂一剑便可，我保你和冶柳宗无恙】
穆子石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成城的瞳孔微微张大。
这老头……知道他能倾听心声！
而且在此之前，在这样近的距离，他能听到其他所有人的心声，却唯独没有听到穆子石的。
当时他还以为是对方心中无思无想，如今方知并非如此。
而是他早知自己能够倾听心声，因此故意屏蔽将之屏蔽！
也不见穆子石有什么动作，如同所处空间与自身时间流速一同凝滞的虚魂再度复苏，刚要张口痛骂，突然一愣。
它看到了在它的视角中，突然出现的冶柳宗三人。
其中的秦芷琪和桑柔它不在意，但成城——
不仅是抢了它大半神力的强盗，还是唯一能将他真正杀死的存在。
但乾宁等人为何没有对他出手？
和自己成功炼化神力不同，这家伙是绝无可能将神力炼化的。
那大半的神力一定还在他体内维持着纯净的无属性状态。
如今乔在山又已成圣，是很有机会帮乾宁掠夺神力的。
只要他们得到神力，杀死自己自然轻而易举，又何须此人代劳？
但几乎瞬间，虚魂就想明白了！
知道当日真相，知道成城截走了大半神力的，就只有他们这两个当事者。
或许穆子石也知道，但他没说！
所以乾宁和穆子石根本不知道就在他们面前的年轻人体内，其实藏着怎样的重宝！
那么只要他现在说出来，乾宁和乔在山就一定忍不住出手。
跟大半神力比起来，面皮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这里没有外人，冶柳宗三人一死，谁知道是他们动的手。
但直到成城的朝露剑刺到它体内，它也没有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神力再次冲动，虚魂迅速瓦解。
它的生命真正来到倒计时，死亡只在顷刻。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乾宁突然开口。
“你很平静，期待很久了吧？”
虚魂一动不动，静待死亡。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很蠢，直到最后都看不穿你的真正目的？”
虚魂正在溃散的身形微微一颤，两抹黑气撑开，那是它的双眼。
“你视六祖与神明为仇寇，却在重启天路后不尝试脱离，而是吸纳诸力于己身，成为圣人之上神明之下的魔神之躯，不觉得很矛盾吗？”
“你想说……什么？”虚魂艰难地发出声音。
“朕想说，你真的表现得很明显啊！”乾宁冷笑着。
“你于渊底诞生，天然沾染死气，永无重登九天的可能，除非你能彻底洗去魂中渊印，分出纯净之魂，再利用人间五行之气重塑肉身，从此之后以人身重修大道，才有可能能再入九天，谋图复仇……真以为我们看不出吗？”
虚魂残破的身形剧烈颤抖，崩灭速度也因此陡然加快。
它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
又想要做什么，却什么都做不到。
乾宁就像是怕它立刻死去一般，加快了语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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